手暗暗抚向书桌上的画纸,轻轻拿起手中的笔,蘸上浓墨,心中再平静不过。
即使睁着双眼,却无法看清楚,自己笔下的蔷薇花,是否依旧花开灿烂。倚靠的,只是自己的直觉而已。
我,便是用这些书画,营生。在光明之下,我可以看得清楚,我画的蔷薇花,越来越像是子潺笔下的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前来买画的人,似乎并不少。这实在是我的幸运,不至于令我饥寒交迫。也许,天无绝人之路。
他们说,我的画,很特别。看惯了男子笔下的书画,雪麟国的人在看到我的画之后,眼前一亮,觉得它们更加雅致清丽。也许,我该感谢的人,是子潺。
不是用手,用眼在画,而是用心在画。用心,用真情在画。
直到一年之后,我才发现之前的我,始终无法画出子潺笔下的蔷薇的秘密。
浅浅一笑,我想象着自己笔下的蔷薇花,可以在纸上摇曳生姿。一夜,只够画一幅的时间,我宁缺毋滥。
即使,往后我再也看不到一丝颜色,我也不会后悔了吧。我彻底摆脱了慕容晚的身份,此刻的我,即使风餐露宿,即使身穿最粗糙的衣裳,即使躺的是最坚硬的床板,我却是在过我自己的人生。
宁愿贫穷,也不让自己的心,变得贫瘠。
这,就是我想要的。
以砚台压住手下画纸,手抚向角落,我坐上床,和衣而睡。
翌日。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疾,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与失明,但是仅限于在黑夜。在清晨,我依旧可以看到,微微的晨光,风隐山山脚下的景致,都令我不禁感激上天,给予我清明的双眸。
“小姐,你来了。”
我淡淡一笑,望向面前的少年,他是肖奇。我不清楚他是如何找到我的行踪,但,他是大哥手下的人,因为大哥曾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他在把斩月送到我手边的那一日,就开始暗中找寻可以报恩的机会。他觉得,可以报恩的人已经离世了,那便自然只能转向恩人最亲的人了。
新帝登基,这些出征杀敌的将士也可以衣锦还乡,享受短暂的安宁。
在闲暇时,他愿意替我去京城内出售书画,甚至,知道我黑夜之中根本与眼盲之人并无差别的时候,他愿意在夜晚陪伴我出城。
我觉得有些好奇,望着自己身上的粗劣衣裳,扬起嘴角的笑意,问道。“我早已不再是小姐了,你为何还执意这么叫我?”
他却憨厚地一笑,似乎这不必任何理由。“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小姐。”
“今日是市集,小姐多带了些画吗?”他一把接过我手中的盛满画轴的竹篓,背负在身,侧过脸问道。
我浅浅一笑,跨过潺潺的溪流,握紧昨夜的画卷,淡淡说道。“没有,物以稀为贵。”更何况,要忍受头部传来的疼痛,倾尽全力书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小姐,你的双眼……喝了药要好些了吗?”他侧过脸,像是觉得于心不忍,不忍触碰我的伤心之处,低声问道。
“没有。”我缓缓摇摇头,平静地说道:“如若坚持服药,还不能好,也没有关系了。”
“小姐,你没有打算回去吗?”
“回去?”我默默念着这一个字眼,望着他,沉默了半响,最终没有任何回应。
京城内。
“小姐,你去药铺抓药吧,我帮你看着。”肖奇主动地接过我手中的画卷,热情地说道。
“好,谢谢。”
转身离开,走入不远处的药铺之内,走向柜台,问道:“大夫。”
“姑娘,你终于来了。”
望着大夫眼中的惊愕和欣喜,心蓦地一沉,不知为何,我急急地转身就走。
“姑娘,等等……”大夫跑向我的身前,拦住我的身子,说道。“知道你每七日便会来买药,所以有位大人想见你。”
大人?
“这位大人已经在里面等了你一个时辰了,请跟小的来吧。”
“姑娘,请别为难小的了。”大夫面露难色,语气恳切。
我的身子一僵,沉下心来,不再逃避,转过身子尾随着他走入药房内庭。
果然是,尚书大人。
微微一欠身,我的心情很平静,不起一丝涟漪。
“晚儿,你瘦了,身子更单薄了。”
这一句话,却蓦地刺中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似乎很快就将获得感动。但是,下一刻,却不能。
他以眼神示意所有人退下,关起门来,蓦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他的女人,是不是?那一夜,是他出手救了你,是不是?”
他,果真知道了真相。我沉默着,不想作出任何的回应。方才的关切,此刻看来,似乎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
爹连连点着头,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神色。“只可惜,前日我才确定了这件事的真伪。所以,今日早早在药房内等待,晚儿,你不会怪爹吧。”
这样的话语,在我听来,却分外陌生。我们之间,还有关系吗?淡淡一笑,我默默迎上他的双眼。
他的眼中,隐隐闪动着颓丧。也许,与一个年轻的帝王,一个并不信任他,甚至不重视他的帝王对立,已经令他无法招架了吧。“他蚕食着爹手中的权利,爹的手下都换成了他的心腹,我此刻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尚书大人。也许,很快,这个尚书的头衔也保不住了。还有,太子患了重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