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卷大臣正念完最后一个字,主考官一扬手,表示此卷有争前三甲希望,放置在一侧刚刚有五卷的旁边。
他旁边的副手再拿起一卷递给读卷大臣,他打开,怔住,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甚确定,再翻过来看了看卷子。
主考官半天听不到读卷大臣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瞧向他,问道,“怎么回事?”
读卷大臣赶忙俯首,说道,“大人,此卷只有六个字。”
“六个字?”主考官扬声,“哪六个字?”
“空、恭、绷、凶、聋、弄!”读卷大臣如实念道。
主考官坐定,眉头紧蹙,另两位从考官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主考官的决断。
许久,主考官问道,“此人叫什么?”
读卷大臣瞥了一眼署名之处,其实按道理来讲应该是糊上的,但现在朝政放宽,于是就可以从中弄虚作假,他说道,“甫善。”
“甫?”主考官轻声念叨。
那两个从考官亦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此人,更没听说哪个三品以上大臣姓甫。
主考官不由讥讽,“胆大妄为,竟敢藐视科举考试,与他五年不准参加科考!”
读卷大臣收回卷子,单独放置卷子最后的末端。
……
三天后,放榜了。
歩悠然一早儿起来收拾一番,便要出门,才刚下楼,便遇到从外面走回来的柳鸣,他鼓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银子一般。
歩悠然伸手推开他,“快让让,我要去看榜。”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柳鸣的火爆竟与平日向来温和的他大相径庭。
可歩悠然只是一心想着要去看自己的成绩,哪里注意那么多细节,于是不耐烦地推搡道,“让开让开,有事待会儿再说。”
“跟你说了,有什么好看的!朝廷内皇帝做不了主,底下大臣趋炎附势,真不知道你去参加它干什么?当个昏官就好?”
歩悠然拧眉,手指反复搓着下巴,“这番话不像是你说的啊。怎么,不怕我了?”
“怕你干甚?”柳鸣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一个鼻孔,两只眼,有什么不同?”
歩悠然嘴角勾起,不由取笑道,“就不怕你成为我的……”
“好啊,我将身子给你一年,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考取功名,如何?”柳鸣扬起下巴。
歩悠然渐渐收敛了笑意,只觉今天的柳鸣甚为怪异,不由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你,是不是刚刚去看榜单了?”
柳鸣低着头,没说话。
“我没进前三甲?”歩悠然问道。
柳鸣眼睛瞄向地面,“不止如此。”
歩悠然眼皮一跳,“难道,还被判刑了?”
“没,那倒没有。”柳鸣猛然抬头,“只是五年内不允许再考。”
歩悠然一听,叹了口气,“这和被判刑简直没两样……”哎,看来她博输了,而且是输得特别彻底!
柳鸣看歩悠然垂头丧气地转身向屋内走,跟在他后面说道,“是那帮昏官没眼光,你别上心……”
……
太子府内。
太子今年十三岁,是清光帝的第八子,亦是最受宠的,从小就认真好学,学四书五经,学为官之道,吸收各种百家文学,满腔报复,本想等他长大掌权便施展,没想当今宰相严控权势,根本让他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太子坐于正屋内,手持卷书,看到走进来的老师,问道,“结果如何?”
老师走至桌前,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说道,“如咱们所料,状元、探花、榜眼皆是内定之人。”
太子右手拿起纸条瞥了一眼,气愤得将纸条一揉,和手中书卷一起摔向桌面,连带着笔筒都‘哗啦’一声倒落,滑至地面,“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谁惹着您了吗?”一道悠闲的悦耳嗓音从门外传来。
接着乌压压的众人之声,“恭迎宰相大人!”
太子身子一惊,赶忙起身,还未至门口,一身穿金色广袖玄端,领口和袖口以金丝绣了龙纹图腾样式,漆黑的发丝松垮地绾在金冠之下,狭长的凤眸微含笑意,然顾盼之间却令屋内的下人已经双腿发颤,纵使再美得惊人却也不敢直视。
宰相低头,看到脚边的一张揉成团的纸条,不由弯身用纤细而看似骨节分明的的手指拾起,打开。
太子不由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偷觑一眼站在身侧的老师,可他却一直恭敬俯首,令人看不到表情。
宰相余光扫视二人,不由嘴角微勾,低头看向纸条内容,口中轻声念叨,“状元,探花,榜眼……”在纸条的右下角落里还有两个字,虽字迹写得很轻,可还是被看到了,“甫、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