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千万种声音同时炸响,西绝大军就像是一枚巨石,狠狠地撞进了北曜汹涌的激流之中,两军交错间似骤然绽放出无比璀璨的浪花,又如烟花般乍现即逝,再绽放,再消逝。森冷的杀机自每一名将士血红欲滴的眸子里掠过,冰冷的大刀挟裹着死亡的气息断然挥下……
鲜血飞溅中,无数头颅凌空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远远落在地上。战马嘶鸣,兵刃交接,杀声震天……
以一敌二,北曜的情况明显不乐观,那铁甲马蹄踏下,白雪染就了红霞。战士的热血溅起,沾染在了纷纷落下的雪花之上,勾画出一幅残败的诡异。君祈浓眉紧锁着,被冻得通红的手举起了红色锦旗,大喊一声“撤退!”不可力敌,敌我实力悬疏。
然,西绝的军队顺势包抄了过来,断了北曜军折回的后路。北曜军见状,齐齐调转了马头,全部朝南面夏之昀已经杀开的血路奔驰而去。所有人紧紧夹着马肚,让马的奔腾速度达到空前的速度。他们没给战马做任何包装护甲,就是要战马在奔驰的时候速度达到极致。而西绝的铁甲骑兵虽然作战能力高,但由于装备太过笨重,奔跑起来速度会下降,且越来越慢。君祈他们便是抓住了这一点。
西绝烈看到君祈撤退,也不得多想,便下令乘胜追击,这场僵持战都持续了两个多月了,不能再拖。冬天不好攻城,再加上雁城天然的防守条件太好,攻城更难,北曜难得出来迎战,必须要速战速决,还是北曜皇帝亲自出来,一定要先擒王。
奔跑的马匹打乱了冬雪的轨迹,震天的马蹄声和嘶喊声缠绕不休。君祈和夏之昀带领的兵力全都奋力向南面撤退,天权则是顺着风势对西绝军洒下毒粉,趁着空挡带着兵力潜回雁城城内,紧闭城门。
这一战,又损失巨大!所有人都忘了寒冷,只剩当下冷汗涔涔!
北曜军放弃了所有的想法,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谷甬道,都加大了速度拼命往前赶,奈何在天寒地冻时期,马匹的承受力也有限,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好在西绝的马更是不堪重负,落下了一小段距离。
蓝逸之站在山谷顶端,临风而立,冷眼望着脚下呼啸而来的两队军马,银白衣袖缓缓举起。西绝兵马前后的距离拉得太远了,势必有一部分兵力还没进甬道,终究无法彻底清除西绝的兵力。
莫沫站在蓝逸之身旁,感受着战争的紧张与残酷,以往看电视里的,从来都是那么一晃而过,当亲临这战场,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就是之前南靖进攻东方时也没有这样的紧张情绪,毕竟这个是几十万接近百万的战场,东方那才几万的战场,其壮大程度不能比拟。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冷冽的风急速刮过来,莫沫有点反胃。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马蹄声越来越近,人影越来越清晰,君祈,夏之昀,一个个的身影跃入了眼底,莫沫指尖不自觉地缠绕着蓝逸之的手,她在紧张。能否过这个甬道,关系这战的生死。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北曜兵马率先进入甬谷……
兵马瞬间涌进了狭小的峡谷之内,战马已经是在崩溃边缘了,然,所有人都在祈祷着,压榨着它最后一刻的爆发力,只要通过这个狭道便可。奈何,这狭道太长,足足有千百米。
脚边的雪,又厚了一层,北曜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入狭道,前面有一批已经通过,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努力过着狭道。西绝的兵马已经追上,离北曜队尾只有两百米之隔。
“投石!”蓝逸之银白衣袖果断地挥下,视线紧紧追随着两队的兵马,领军的一般都跑前头,他不可放过西绝军队的最前头。而北曜的人马已经接近狭道尾端,等石头投下到底部时,刚好已经逃脱。
蓝逸之命令声刚下,一阵巨石滚动的声音震天响起,轰隆轰隆如天上惊雷。两边几十块巨石滚过峭壁,摩擦出边缘碎小的石子一并散落,直直撞击在峡谷的前尽两头,往下劈去。
然而在此时,蓝逸之扫荡完前头几排,就是找不到西绝烈的身影。
本来一直在前追击的西绝烈远远地一看到是进入狭道,便总感觉不对。姜还是老的辣,于是让副手带人追击,他留在最后面。看到那不断滚落的巨石,西绝烈终于明白了这是诱敌深入的计谋,连忙下令撤退,可为时已晚,能撤退的,只是后面的区区不到十几万兵马。
映着投向大地的余晖,北曜士兵回身奔腾而来,红灿灿的一片耀人眼目,红色的战袍、银色的铠甲、红色的盔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凄艳,仿佛要渗出血来,漫山遍野包围上西绝在峡谷外剩余的兵力,西绝十几万士兵誓死保护西绝烈,西绝大皇子更是掩护西绝烈杀出重围最后拼死断后,以命换命让西绝烈和主力部队有足够时间逃离。
峡谷中,巨石沉闷撞击地面的声音掺杂着凄厉的惨嚎声与战马临死前的响鼻哀鸣声霎时交织成一片,在峡谷之中一波一波地传递着,渗透进这风雪交加的深冬,让人毛骨悚然。
石头滑落到谷底,狠狠砸向了西绝的兵马,霎时前后不见了人与马的身影,只见血浆四溅,喷射在峭壁之上。几十块巨石很快堵住了峡道口,高高叠起,中间没被砸死的十几万兵马,就困在其中,脸色惨白绝望地看着前后的惨剧,困中之兽,只有等死,谁也救不了他们。
蓝逸之再次挥手,崖边一排弓箭手齐齐发箭,射杀底下已经无处可逃的西绝兵马,彻底消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