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冰不雪面向托剑于她的超竜,神色一转,笑容不再,眼底浮出暗涌,莫名的令人发寒,连院墙边的枝头也似怔忪般瑟瑟抖动。
她垫着脚尖如豹走近超竜,将他囫囵看一圈然后把视线望进他的黑眸:“透明皂,你不能和我愉快的沟通,就让皇上派其他人来接洽。不要动不动就拔剑,你又打不赢我,况且这是王府,你登门是客,我敬你身份,麻烦你也别忘了我的身份。”说着伸出两指搭上耳边的剑,冷冽而笑,“当初你割我脖子的那一剑还记忆犹新,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没想到士别三日,你未曾心怀歉意还欺到我家中来,果然有杀手的风范,够无耻令我刮目相看。”
冰不雪难得一本正经的损人,看着超竜满脸的吃惊样,感慨人的健忘往往超乎想象。他当然不记得了,作为杀手她是过来人,杀手的经验之谈,第一守则就是需要善于遗忘,如此才不会记得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债。
如果当初冰雪没有死,经历过一切后再回到王府,她得有多恨,没有人会在意对她的伤害。
冰不雪心里有口冰雪死前残留的怨气,一直没有散去,冰雪的元魂得道后怨气更无处可去,只能日夜不休的催促她蹀血啖肉,与敌人同归于尽,提醒她金猫、怛神、超竜、黑风楼,四仙小分队,敬亲王府大家族,每一个人的靠近都是因为想利用她,不是真心对她好。
冰不雪特别鄙视怨气的小格局,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试问真心这种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利益才是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纽带,大家相互利用,共同达到目标,这叫双赢。所以咱还是言归正传,继续谈游戏人生吧。
冰不雪收起正经抬头对煞将戏谑:“还是说皇上身边只有你们这只小分队了,人力资源这么匮乏吗?看来等我进宫得跟皇上好好谈谈人才输出的合作,多点能人义士也能分担黑风楼的重负,是不?”
冰不雪笑眯眯着已经开始打吏部尚书的主意,刚才的森然烟消云散如幻觉。
煞将今年的杀人指标还没能完成,当然不让冰不雪为黑风楼减负,赶紧从树上落下,拉着发呆的超竜道歉:“超竜还是个孩子,做事欠考虑,望郡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煞将老大,我十六他二十,你说他是个孩子……放过孩子吧,我都及笄了。”
煞将哭脸:“郡主,我能放过孩子,您能放过黑风楼吗?”
冰不雪忧心:“你说你们好好的杀手不当,怎么尽干些禁卫的事,江湖官家两头占,小心有两头不讨好的时候。”
煞将坚定递出红包一封:“多谢郡主善言,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以后咱绝对不干两头不讨好的事,还请郡主放心。”她其实并不像表面的猥琐,其实她猥琐中还是带了点善良。
冰不雪掂着红包说:“黑风楼根基稳健实力不错啊,连朝廷的银子也敢赚,有前途,不过话说回来有政府撑腰挺好,珍惜这段杀人越货合法化的时间吧,多争取点业绩年底也好分红。到时候别忘记请我吃饭,不用太感谢我。”
煞将心道:他娘的,收了红包还惦记着吃饭,她是饿死鬼投胎吗?
冰不雪收好红包,准备进屋时候多问了煞将一句话:“你们打算跟我进屋保护我的安全吗?”
煞将拱手:“安阳郡主无需多虑,我们只会在院外巡逻,绝对不会打扰郡主的作息。”
冰不雪挑眉:“奇了怪了,依我之见小皇帝应该恨不得派你们到我床下趴着待命,你们在院外蹲点回去能不能复命啊?”
“安阳郡主何必事事道尽,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我们绝不会是郡主的敌人。”
冰不雪嬉笑:“煞将,你还应该多了解了解我,有需要可以找金猫撰本我的百科大全看看,像我这样能文能武,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的人才,真没必要人情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煞将满头黑线:“郡主说的极是。”
像冰不雪这么小气记仇还只手擎天的女人,确实没有人会想再见她。
冰不雪欣然:“辛苦你了煞将,我先进屋睡会儿觉,要是你累了渴了就喊一声,林子里有丫鬟小厮,喏,就站在你家杀手一号的背后。”
“……”煞将顶着一头黑线,彻底折服了,冰不雪手下的家仆都能比他黑风楼的金牌杀手会掩气,这大概就是修仙与为人的区别。
殊不知这些家仆是金猫用泥巴捏出来灌了仙气使着。冰一维给的家仆已经被冰不雪退了回去,说是丫鬟小厮要吃她的月钱,她供不起。于是冰一维赶紧又自掏腰包贴了她每月百两的用度。
当然这些事冰不雪不说,煞将肯定不知,自尊心严重受挫的他,目送冰不雪和扛着水果的金猫进院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到:“郡主请留步,我还有一个问题。”
冰不雪负手而立回眸一笑,他可算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超竜的岁数?”
她在院子里,头顶的云忽聚如墨,似玄铁下沉压住当空,院墙边树晃影摇,身边有阴风习习掠过,裙角猎猎飞扬,红丹绣花如火焰翱荡,衬的她犹如地狱的鬼圣。
金猫在冰不雪身边感到心中灵犀,悄悄的丢开了水果山,翻卷出金毛显了真身,有一层真气从皮毛上浮出,它织起结界,运气而御。
煞将面如明镜手指却微微发紧:“是的,还望安阳郡主解惑。”楼主教诲过他们,越在智商捉急的时候越要以不变应万变,黑风楼所有杀手的底子在进楼前都被清洗过,别说岁数是机密,连性别和名字都要模糊。
他不懂黑风楼的机密为什么会被冰不雪晓得,看她突然翻脸的样子,难道……是她察觉了昨夜的潜伏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