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归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更衣!起驾朝政殿!”
眼看着一侧默立的侍女利索地上前为薛如归换了衣衫,苏苑不住地擦起了额前的冷汗。
朝政殿里,一众大臣正热热闹闹地哄闹着,眼看着把守的小太监已是无力招架了,薛如归这才命车撵缓缓地停住,高高地昂起下巴,以最高贵和优雅地姿态慢慢地跨出了车撵,朝政殿的台阶足足有九十九级,高高地矗立在眼前,薛如归不紧不慢地踏上第一步,金黄滚了黑绸边的太后宫装将她衬得端庄和犀利,她眼眸中有着嗜杀天下的戾气。
“太后驾到!”
门外,苏苑的高喝才成功地让朝政殿里热闹的讨论声停了下去,众大臣纷纷望着门口,直到那身明黄宫装出现在眼前,才错错落落地跪了下去。
薛如归看着一众人冷笑:“哪位大臣要见皇上?”
先发制人,跪在地上的众人均是不敢抬头,虽然心中对薛如归携幼子登基带了不服气,但眼前女子的手段他们亦是有些顾忌的,当然,必然是有不怕死的人会当出头鸟。
之间离她最近的一位大臣猛地站起身,怒视着薛如归:“太后娘娘明鉴!皇上三日不曾早朝,臣等甚是担忧,还望太后准允臣等能探视皇上,一来,聊表做臣子的关切之意,二来……”
“也确定皇上是不是被哀家软禁了……或是,已经不在宫中了是么?”薛如归冷笑一声,看着那位大臣不躲不闪的眼眸竟是直直白白的模样,心中竟是好笑了些,“大人们难道忘了,皇上是哀家亲生的儿子,各位大人在怕什么?”
底下跪着的众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虽有些窃窃私语,却是不敢明目张胆,他们之中,多是跟风者多,而实打实的闹事者却只有那么几个,但薛如归明白,就是那么几个人,也可以掀动这朝堂的风波。
果然,那一直站立的大臣冷嗤:“那可未必,太后娘娘虽是皇上生母,但皇上年幼,尚无亲政,难保太后娘娘不会篡权,让外戚坐大!”
这话就有些大不敬了,但薛如归却没有生气,只是阴测测地望着眼前的人:“好!梁大人果然直爽!今日,哀家让出朝政殿大门,任大人去探视皇上。若是哀家有鬼耍了手段,梁大人今日就可在这朝政殿上杀了哀家,但是,若皇上真的是身体有恙而无法上朝,那梁大人可就要奉上颈上人头以平哀家的朝堂之辱!”
梁大人微微蹙了眉,双眼扫过薛如归义正言辞,毫无躲闪的双眼,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但他向来看不惯妇人掌权,外戚干政,何不赌上一把!
“好!不过,臣要带一人前去,免得到时候太后娘娘赖账!”梁大人不及薛如归反对,双眼扫了一圈,眼眸在身旁一个青色朝服的人身上停了下来,大步上前,将地上的人恭敬地扶了起来,“御史大人,您可愿意子协前去?”
那青衣大臣蹙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冷笑注视着他们薛如归,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薛如归让开身后的朝政殿朱漆大门,跟在梁子协和御史大臣身后,走出了朝政殿,朝着皇上寝宫,紫宸宫而去。
层层金黄色的纱幔耀得人眼眸有些花乱,梁子协眼见紫宸宫伺候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慌乱的模样,虽然心中忐忑,但脚下步子还是坚定不移,他相信三天前晋王使者说的话是真的,再加上皇上却是三天未曾上朝,这更让他肯定了。
薛如归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此刻身前的呃两人并未将她当做太后尊崇,薛如归嗤笑一声,在这宫里,何人曾将她尊崇过?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得的双手得来的,她绝不会失去的……猛地,薛如归眼眸一暗,盯着梁子协的背都快烧出洞来了,梁子协自然知道自己身后的女人心中的怨恨,但却让他莫名安心起来,看来自己这步棋没有走错。
终于,繁重的纱幔走到了尽头,明黄色的大床被帷幔遮挡着看不真切,但那床上确实有若隐若现的身影。
梁子协偷眼觑了一下薛如归,见她依旧不动声色,竟是主动地向他伸出了手,指了指龙床:“梁大人要不要凑近了瞧瞧?”
梁子协冷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御史大臣拦下,皱眉道:“子协兄,不可,你我臣子怎可窥探陛下龙床……实为大不敬啊……”
梁子协皱眉,颇有些恼怒地瞪着眼前的御史大臣:“清远,你何时变得如此怕事了?!若我没有亲眼所见皇上,便不作数!隔着帷幔,如何知道?若那里是个冒牌货,而我们至此却不近前察看,平白让皇上蒙冤受苦,岂是为人臣子之道?!你放开!”
看着梁子协努力地甩开身后的钳制,冯清远只得无奈地松了手,自己却不肯再近前一步,倒是在原地直直地跪了下去,倒是叫薛如归刮目相看,轻声呢喃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冯清远微微闭了闭眼,头深深地对着龙床伏了下去。
梁子协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对着龙床一拜:“臣,听闻皇上身子微恙,特来探望,不知皇上可有宣太医诊治?”
帘帐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梁子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道:“皇上,臣梁子协前来探望……”
依旧静静的龙床上,甚至没有一丝呼吸的声音,梁子协抖了抖衣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回身看着薛如归微微扬起的头,心中虽然十万分地肯定床上的绝不是皇上,但心中还是有个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这里满是危险,但此刻,被自己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梁子协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扫过薛如归后,猛地将龙床上的帷幔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