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蓦地,围墙外一道轻弱的声响传来,薛如意微微皱眉,小心地站起了身子,警惕地望着那堵围墙,山野寂静,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只有蝉鸣,薛如意分明听到的是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墙外有人!
一手撑了小院子中的石桌,一手悄然入怀摸出那随身不离的银针,她没多少工夫,但凭着银针入穴,还是有些自保的能力,只是如今她大着肚子,却不知若当真是刺客,她要如何应对了。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墙外再有动静,薛如意不禁有些皱眉,但心里却不敢放松,只是小小地挪着步子后退,然,直到她进了屋子,那墙外之人都始终不曾露面,这让薛如意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多了几分疑虑。
若说那一日是巧合,那接下来的几日,薛如意便十分确定墙外有人,每到夜晚,不管她何时开窗,都有被人偷窥的感觉,但仅仅是一双眼睛,却没有任何动作,一来二去,薛如意也任由他去了,只是没到夜里,总要将房门都关好,早早地熄灯入睡的。
“小姐……今日也不做了?”望着一箩筐的针线,花俏很是纳闷,以为自己那日做活的时候睡着了惹了薛如意生气,但仔细一看又似乎不是,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薛如意亦是看着一箩筐的衣衫无语,她早起要做早课,虽然身怀有孕,主持也相当照顾,但该她做的活她一样都不会少。上午打扫庭院,因着笨拙的身子,所以行动慢了很多,但她丝毫不介意,总是要自己做完的,花俏抢了几次也不成,只得由着她去了,如此一来,孩子的衣衫都只能搁在晚上做了,可这几日围墙外的异动又让她搁置了……
“做!”一咬牙,薛如意挑亮了烛火,拿起了小筐子里那未完成的肚兜,一朵半开的芙蓉刚绣了一半,翠绿的枝叶似乎还滴着露珠。
渐渐地,那被人窥探的感觉再次强烈的袭来,薛如意本是暗自劝说着自己不要在意,奈何,那眼神太执着,终于,连后知后觉的花俏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四顾相望之后,特意瞅了瞅开着的窗户,待对上一双溢满了痛苦的眼睛之后猛然醒悟,又扭头看看自己的小姐,手下的针线已经乱了,连着出了好几处错误,花俏默不作声地垂下了头,但嘴角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勾起了笑意,可还不待她笑完,便猛地听到一声钝响,薛如意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了针线筐,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小姐……”花俏喃喃,然,只一个错眼之间,再去看那围墙外的树干,已是空无一人了……
“你出来!”门外,薛如意撑着后腰,怒火腾升地看着空荡荡的围墙,许久,却无人应答。
她冷笑一声:“怎么?堂堂大齐九五至尊原来是个缩头乌龟!”
可,还是没人应她……薛如意一口气堵在胸口,恨得咬牙,恶劣地勾了嘴角,一手撑着石桌,哎哟一声便渐渐地滑了下去。
还不等她落在地上,一道白影便飞快地拖住了她的身子,薛如意却反应灵敏地一旋身子躲开了那双手,下一刻,那一直躲着的人便明明白白地站在了自己眼前。
楚奕譞满眼的血丝,下巴上一片青茬泛滥,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薛如意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看施主仪表堂堂,何苦做梁上君子?贫尼小院清寒,不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施主怕是找错地方了……”
楚奕譞只是渐渐地垂了头,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紧紧地绞着自己衣摆上的流苏,额前的发丝也是散乱的,碎碎地垂在眼前,遮挡了那双星子般耀眼的眼眸。
薛如意再要开口讥讽两句,却看着楚奕譞这般模样,顿时失了兴趣,意兴阑珊地转了个身子,托着腰想要在石凳子上坐下,却不料被一双大手猛地扯住。
一天的劳累和此时的气愤,让薛如意顿时火大了起来,甩开那双手转过身低吼:“做什么?!这是我的院子,这石桌石凳都是我的!难不成我连坐都坐不的了?!你管天管地,连这个你都要管不成?!你若真想管,你后宫佳丽那么多,想让你管的数都数不过来……”
然,等到薛如意高声叫骂了一阵之后,却发现楚奕譞一点生气和还嘴的意图都没有,却只是结了衣带,将外裳褪了下来,叠好了铺在那石凳上,局促地看着叉着腰的薛如意。
薛如意冷眼望了望,那白色的衣衫依旧是绣了墨竹的,淡淡的梅香混了一股酒味传来,让她微微蹙眉,挑起眼皮看了一眼楚奕譞,抿了唇,但怎么都不肯再坐,只是一经儿冷笑:“你当这是寒冬腊月?如今可是盛夏!”
楚奕譞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低声道:“太,太烫……”
“什么?”薛如意皱眉。
“凳子,会太烫……”楚奕譞垮了双肩,指了指那铺着他雪白外裳的石凳。
薛如意顿时心中有些酸涩,她明白他说了什么,盛夏白日里太阳毒,这石凳被晒了一天了定然是烫的……
沉默,一时在两人之间蔓延,薛如意滔天的怒火一瞬间熄了下去,然胸腔里却慢慢腾升了一股酸涩,何必呢,又……何苦呢……
看着薛如意长久的沉默,楚奕譞的心顿时慌张了起来,天晓得他来偷偷看她鼓了多大的勇气,当她在墙内挖苦的时候,楚奕譞在围墙外紧紧地贴着,心中酸涩却又奇异的甜蜜,因为不管是叫骂还是嘲讽,那些话,都是她对他说的……他,他其实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