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薛书和大惊,他亦是看出明大非普通人,但是真实身份却是如此骇人到让他没想到。
“是,明唐太子,李玄……”薛如意微微叹了口气,她不曾问过明大到齐楚的目的,但明唐的情况她亦略有所闻,明唐不若齐楚,仅有两位皇子存世,明唐圣帝虽然年过半百,却依旧健朗矍铄,溺爱膝下二子,尤其是小儿子盛王,但老皇帝虽溺爱幼子,却十分限制幼子权力,着力栽培太子,不可谓不是一位明君。
只是……就算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放任一国太子流落他国而不管不顾吧?
薛如意微微蹙了眉,心下思索,蓦地,心中一惊,难道,明大是明唐细作?趁齐楚****之际侵入……
“爹爹!”薛如意失声惊叫,倒是薛书和还算镇定,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不像,若是探听消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且,用不着派出太子……这小子明显是游山玩水来的。”薛书和倒是看得透彻,只是想到这里又有些无奈,原本若有明唐做靠山也没什么不好,但坏就坏在,明大这小子太过轻飘,不够沉稳,这不是一个夫婿的最佳人选。
薛如意想着薛书和的话,亦是点了点头,继而又叹了口气:“爹爹,不管如何,女儿都是要跟明大走的……”
薛书和胸口一滞,很不赞同:“意儿,不要被太后的意志左右了,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太后只是想要在强弩之末之际找到一个靠山扭转乾坤,明大会是她最好的选择,但,爹不赞成,是因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明大是个好人,爹爹……试问,在京都,有谁肯去娶一个下堂妇?更何况是祈王府的下堂妇……”薛如意苦笑。
薛书和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心头苦涩,年轻时争强好胜不肯服输,老来老来,居然报应在女儿身上,他与董元的半世牵扯,对白兰的一生愧疚,最终都要女儿来承担,他自责极了……一想到女儿将要嫁入明唐,此生都怕是灾难见到一面,让薛书和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可最后,只能是无奈地叹口气:“你若执意如此,爹爹也没办法……只是,到了明唐切忌争风吃醋,明唐后宫虽不如齐楚纷杂,但红墙高瓦,都是吃人的地方,爹爹不舍得……爹爹很担心你,其实如果可以,爹爹宁愿你嫁给一个农夫,守着百亩良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着生活繁琐而奔劳,也不愿意你去与别人勾心斗角,争得你死我活……意儿,记住,若他日大落之时,万不可轻生,不可轻贱,相比于受宠于君而招致灾祸,隐遁于人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看着薛书和情真意切的模样,薛如意释然地笑了,爹爹争了一辈子,如今才算看明白么?隐遁于人才是明哲保身……是啊,可惜之前的她看不透彻,非要与王府其他人争得头破血流,才发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果报应罢了……
“女儿……记下了。”薛如意眼睛有些湿润,心头宽松了不少,或许她少了楚奕譞的爱,却发现自己得到了更多。
“那好……爹爹为你筹备,三日后就与明大完婚吧,免得夜长梦多。”薛书和最终还是妥协了,这一刻,董元的身影在他心头变得有些淡,淡到他几乎没有考虑到将女儿嫁给明唐太子,董元会有多恼火。
京都城外三十里,楚奕譞与流苏勒马驻足,望着前面宽敞的官道微微喘息,他们赶了几天的路,吃喝睡都在马上,累的流苏是面目沧桑,跟老了十岁一般,好容易快到京都了,流苏只盼望薛如意不要嫁的那么快……
楚奕譞冷凝着眼眸,一甩衣袖,一道尖利的呼啸声在空中炸开,如雄鹰尖啸的声音传出百里,不多时,官道旁的丛林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挺拔的身影跃出灌木丛跪在楚奕譞马前。
来人一头墨发被一根白布扎紧,几缕发丝飘荡在额前,半遮半掩着一边的眼眸,来人微微抬头,一张坚毅不屈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眸睁开,另一只却紧紧地闭着,一道丑陋的疤痕斜跨过男子的眼皮,看起来很是狰狞。
“母妃哪里有本王休书?”楚奕譞面无表情地问。
“是。”男子干脆利落地回答。
“何人所写?”楚奕譞紧紧地皱眉,果真有休书?!
“太妃娘娘命薛相所书,具体出自何人,属下不知,但字迹与王爷有九成相似。”男子依旧淡定从容,似乎什么事都入不得他的眼睛。
楚奕譞挑高一侧眉头:“母妃命薛相所写?”
“是!”男子毫不犹疑地回答。
顿时,楚奕譞冷了脸,抿紧了唇:“白野,继续回去,盯着太妃一举一动,若有不利薛王妃的事,立刻回我!”
男子眉宇快速地皱了一下又松开,开口还是冰冷无情:“两日前,太妃派礼部左侍郎朱明宇之子朱志晨于严华殿侮辱薛府小姐,被明唐太子李玄所救,当时陈侍卫和言公子也在……”
“什么?!”楚奕譞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紧紧地咬着牙,额前青筋暴起,攥着缰绳的手指狠厉地泛着白,浑身因为气愤而微微有些颤抖,强制着自己冷静,对白野喝道,“立刻软禁太妃,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与外人接触!发出白梅令,追杀朱志晨!本王要亲手活剐了他!”
白野低头:“朱志晨已死于李玄之手,王爷……世伶传出消息,薛府明日办喜宴……”
“驾!”不等白野说完,楚奕譞已经一挥马鞭奔了出去,流苏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不见了楚奕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