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起伏的呼声,让燕王哙黑了脸。
他早就想到了母后不会这么容易就犯。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把大祭师搬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他的母后。
燕太后和大祭师走过来,燕太后经过燕王哙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王儿,母后不能让你毁了大燕江山!”
燕太后和大祭师一直走到最高的台阶上,面向臣民。
花舞一直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到她面纱下的小脸上,居然浮上一个温柔的笑。
是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嫁给这个杀了她母后的人。
她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燕王哙要娶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王爷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那个会祸国的妖孽花舞公主。她要他被全天下的人耻笑,让他被全天下的人不齿。
他说慌,他背信于民。
他是个骗子,他失信于众臣。
他居然会娶妹妹,他失德于天下。
如此一个失信,失德的大王,还有何脸面统治大燕国。
然后她还会让他心疼,让他失去她而心痛。
现在燕太后来了,大祭师来了。
他们会为她作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花舞妖孽,还不献形!”
大祭师手一挥,花舞脸上的面纱落下,啊!
大殿上一片喧哗,天啊,那是什么,血色的海棠,是那个花舞公主,那个妖孽。
她不是死了吗?被大王处死了啊,如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妖孽诱主,王儿是受妖孽诱惑。如今祭师在此,处死妖孽,以解王儿受惑之苦。”
燕太后的话让大殿内一片沉静,是的,怪不得大王如此奇怪,在没有太后在场的情况之下,册封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妃,原来是花舞公主死了,阴魂不散,妖孽作怪啊。
花舞心里冷笑一声。还是这个燕太后高明。几句话就为燕王哙解了围,那么下面呢?是不是就会来了现场捉妖了,只要燕王哙不反对,是不是她就会被当作妖孽处死,然后一切烟消云散。
花舞笑了,笑的如此美丽,如此妩媚的笑在一个十岁的孩子的脸上出现,有一种惊人的狐魅。
花舞在对着燕王哙笑。
燕王哙一直没有说话,他在听燕太后和祭师的话。一直听完了,他才走过去,拉住花舞的手,“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寡人的王妃。”
众人大惊,燕太后气的发抖。
燕王哙就在举世瞩目之下,把手里的金碟插在了花舞的头发上。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应该笑的更加甜美的花舞,突然变脸了。
她伸出细白的小手,拔下头上的金碟,向着地上大力的摔去。
响声震惊了每一个人的心。
她的话更是让燕王哙变了脸,“我恨你,永远恨你。如果能够,我愿用我的血,去诅咒大燕的江山。你,你们,都会下地狱去。”
花舞的小手指过燕王哙,指向燕太后。
她如此当面羞辱燕王哙,当然她一定会死。那样,燕王哙就会永远失去她。而爱上了她,又亲手杀了她,她就会在燕王哙的心上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会让他永远心痛。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燕王哙,他还会背上一个暴君的名义。
这就是她所要的。
“你,好狠!”
燕王哙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花舞说。然后他突然笑了,笑的狂妄而苍凉。
“你以为你会得逞。你太小看寡人了。你一定会为你所作的,付出你的一切。”
然后殿内所的人都惊讶的看到,燕王哙的大手捏住了花舞小小的下巴,“你恨寡人吗?好,那么就恨一辈子好了。”
燕王哙手一挥,花舞倒在了地上。
“来人,把她关进花舞宫,从此以后,永远禁闭花舞宫。永世不得开封。”
怒吼之声,穿越了整个燕国蓟京城。
一天过后,街头巷尾都是议论花舞宫内禁囚的流言。
美丽的妖孽被囚,这个故事化作了众多的版本,向着大燕国的各个角落流传,甚至传遍了大江南北…
时间:二年后地点:龙阳殿天光,水色,夜深沉,微雨轻尘。
夜幕星光下的燕王宫,此时晚风吹拂,月隐乌云,淡淡的天幕下,星星点点的,红晕的烛光,映着黑瓦白墙,孤高阔大的燕王宫,仿佛是一首北国风光的豪放诗歌。
龙阳殿内,烛光摇曳,纱帐轻拂,红牙床,青纱帐,有雨,轻凉……
“不要睡过去。不要听,不要……”
一个娇小玲珑的小身影,隐在这昏暗的烛光里,在朦胧的烛光里,一前一后的拉长着影子,而那手中的宫灯,则在她的手里,一忽儿明,一忽儿暗……
“打灯!”
突然的吼声,惊飞了心里的迷梦。
“来了,来了,灯来了……”
那小身影儿猛的站了起来,提着宫灯,跌跌撞撞的向床榻跑去。许是跑的太快,也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有点糊涂。
一下子踏住了裙摆,一个立不稳,整个人和着灯,向着床榻倒下去。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那个声音,富有磁性,略带讽刺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燕王哙死盯着面前的狼狈的小人儿。
她是他的人,她是燕王哙一个人的奴儿。他可以对她打骂、疼爱、折磨……
可是,别人,哪怕是王后都不能对这个小奴儿说什么,不然,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燕王哙冷冷的盯着花舞,那冰冷的目光里,有着炙热的气息。水与火,如此奇异的,在他的眸子里交织。
花舞打了一个颤。
“灯儿,过来!”
“我不叫灯儿,我叫花舞!”
花舞的小身子颤抖了一下,苍白了小脸,声音抖着,可是却依然坚持着,这个自从两年前,被这个恶魔开始折磨以来,就坚持的名字。
两年前,燕王哙对外下令,永远囚禁花舞公主。
可是实际上,只关了三个月后,他就把花舞公主再一次带到了龙阳殿,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爱,而是恨。
他对花舞冷冷的说,“你不是不愿意作本王的妃子吗?你不是恨本王吗?你不是永远也不想见本王吗?那好,从今天开始,花舞公主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了。你叫灯儿,是龙阳殿里的一个掌灯奴。永远,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