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哙身子颤抖了一下,脸黑了。
他猛的站起来,拂袖而去。
“王后,这?”
行刑的宫人看着远去的大王,看着王后,不知是不是要接着打。
“还愣着作什么,打,还有三下,一下也不能少。”
西宫夫人摸着自己的腰,拧着眉对王后一笑,“是吧,姐姐。宫规不可废。大王也这样认为了。”
行刑的宫人不再犹豫,举起棍子,棍子带着风,向着花舞落去。
“哦!”
花舞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她倒在了地上。血浸湿了她的衣裳。
“哟,这样轻啊,哪里像打你我姐妹,这般的重。这宫里的奴才也是长着一双势力眼的。”
西宫夫人嘟着嘴说。
吓的行刑的宫人,哪里还敢怠慢。二下,三下。
这两下打的重了。也打的快,几乎是没有过渡就打完了。
花舞没有来的及叫出声来,天忽的就黑了下来。她一头倒在地上……
“大王,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
燕王哙的腿还没有走出大殿,就被后面宫人的呼声惊动了。
他一个急转身,向后跑去。
跑的很快,让身后的宫人目瞪口呆。
跑到内殿,在王后和西宫夫人的诡异的目光里,一把抱起了地上的花舞。
“传御医,传——”
“姐姐?”
西宫夫人看了一眼王后,从后者的脸上,她也看出了不好来。
完了,她们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这一次,完了,大王一定不会饶过她们。
“寡人要杀了你们,全杀了你们。让她醒过来。快点,寡人命令你们让她醒过来。”
燕王哙的咆哮在龙阳殿里响起。
“大王饶命啊!”
众御医吓的跪地发抖。
“让那位老御医来,快点让他来。”
燕王哙须发绽开,像个发怒的天神。
“老御医他卧床不起了。”
“抬,把他抬来。”
燕王宫里最荒唐的一幕发生了。一个躺着的人,给一个躺着的人医治。
把过脉,老御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抺黑色。
“王上?”
他挣扎着要起来。
“好了,不要起了。快说!”
燕王哙一挥手,不耐烦的说。
“回王上,是旧疾未愈,新伤又发。老臣只能让贵人醒来。(众人谁也不知该在燕王哙面前叫花舞什么。她不是大王的妃子,可是叫公主会惹怒大王,老御医只能叫贵人)可是全愈,除非能得到天山雪莲,不然。”
“还愣着做什么,去拿天山雪莲。”
“王上,这天山雪莲,只有北国犬戎部落的圣山贺兰山上有。就长在圣山之颠,纯天然雪山之水孕育而生,别的地方就是有,也没有那种功效。只是那是犬戎部落的圣花。他们不会轻易送给我们的。”
“来人,传张苍。”
燕王哙皱着眉头。
很快,张苍传到。
“张苍,你带领王宫铁甲十二骑,速去北国犬戎部落的圣山贺兰山,采得天山雪莲。速去速回,不得有误。如有误,死罪。”
“是,王上。”
“老臣告退,回去配药,让贵人早日醒来。”
“下去吧。”
所有的人都下去了。诺大的龙阳殿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静静躺着的花舞。一个就是拧着眉的燕王哙。
燕王哙坐下了,他的大手摸上了花舞的小脸儿。
“花舞,你给寡人醒过来。寡人命令你醒过来。”
一滴泪从燕王哙的眼里流下来。流在那须发绽开的脸上。男人的眼泪,帝王的眼泪。滴落在沉睡着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合着的十二岁小女孩子娇嫩的脸上。
也许他对她真的是太无情了。
掌下每一寸细嫩的肌肤,都在提醒着他,他爱她。爱的疯狂,爱的没有理智。
如果没有她的执意报复,他会不会不这样恨她,会不会这样深爱她?
燕王哙这样问自己。
没有答案。她是她。他只能爱着她,也恨着她。
“你醒来,寡人答应你。再也不为难你。”
一只小手,捏在一只大手里,那样的苍白与无助。
夜淡了,黎明的阳光升起来。太阳落了,夜又重新占据了天空。
花舞醒来了,她醒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回花舞宫。
燕王哙黑着脸,让宫人把花舞送回花舞宫。
花舞宫的门关上了,花舞拒绝了燕王哙派来的御医和宫女,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躺着。
因为现在花舞的情况不能再受刺激,燕王哙只有罢手。
他在龙阳宫内如受困的老虎,来回的走动,所有的宫人都感觉到了可怕的气氛。
花舞宫真的很安静,安静的躺要床上的花舞,听到了床前雪嬷流泪的声音,听到了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白天就这样过去,夜晚再一次来临。
花舞宫的夜是如此的静,静的能听到花舞微弱的声音“雪嬷,你也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花舞靠在床上,看着一脸疲惫的雪嬷,今天苦了雪嬷了。
“孩子,你睡吧。我看着你。”
“不了,雪嬷,你走吧。我就睡了。”
花舞闭上眼睛。雪嬷看着那在微颤的长睫毛,知道这丫头没有睡意,只是心里太多事了,也许让她一个人呆一会,会更好。
“好,我走了。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
雪嬷拉好被子,给花舞盖好。走了出去。室内很静,只有烛光在远处的幕布后面燃烧着,留下一片拖曳的影子。窗外有月,很淡,印在雕花的窗棂上,犹如一双双奇怪的手。
花舞闭上眼睛,她没有睡,她只是想把自己更深的埋在黑暗里……
突然,她身上的汗毛抖了起了。一股冷意浸上心头。她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流。是的,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自从娘走后,她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时候,她一个人就学会了敏感。
像个受伤的小兔子,悲伤而无助的藏在洞穴里,害怕即将到来的伤害。可是,伤害还是如黑暗里的风,无处不在。
“你是谁?”
花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响着,那样细弱,几不可闻。
“是我!”
一个影子在花舞的眼前出现,白衣黑发,一双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