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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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日庆祝(1)

站在肩摩毂击的出站口,项南左顾右盼,希望像爱情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华洁笑容可掬亭亭玉立地站在人群中等他。"真傻,我又没告诉她我回来的日期,她怎么可能来接我呢?"项南捶了捶自己的后脑勺。

在和华洁重逢的那天晚上,他吻了她,她没有拒绝他。这一吻在项南看来是阳光灿烂的开始,也是他另一种烦恼的开始。他接触过许多女生,但并不了解她们,真正的恋爱是第一次,恋爱中的性的接触也是第一次.他不了解女孩就像不了解她们的性。

对恋爱,他活在一种理想当中;对女孩,他也这样,他甚至没有真正想要去了解她们,只是一相情愿地追求他的理想,把他的以前的对恋爱的种种渴望,美妙的幻想变成现实。

像所有大学校园的恋人们一样,他们也开始了同上晚自习的幸福生活。华洁既不愿去项南的外语系,也不愿去她的教育系。

两人最后跑到人烟稀少的生物系。生物系在校园最偏远的西南角,一到晚上,阶梯教室的学生寥寥无几,显得非常冷清,与其说它是个系,不如说它是个建在山坡上的大宅院,大门并不古朴,园子里绿意却非常喜人,更美妙的是它还有个园中园,是做实验用的植物园,虽然总是锁着,但里面的绿色盎然,却是关不住的。

关不住的还有项南的心,华洁不愿和他同坐一排,但只要项南在后面轻轻咳嗽两声,她也会跟着走出教室,和项南徜徉在生物系的空旷的夜色里,她并不拒绝项南牵着她的手;如果没有明亮的月光和出来散步的学生,她也不拒绝项南吻她,如果这种吻不是过于激烈,只是浅尝辄止的话。

项南像所有的陷入恋爱的男人一样,急于知道恋人的一切,他翻看了她的文具盒,从她的身份证上惊喜地发现了她的生日。他那时绝没想到费劲苦心想要知道的生日在日后居然一次一次地忘记,但当时他是多么地欣喜。

那根深红色小方格子的棉布发带是他寻遍学校所有的大大小小的礼品店才找到的最满意的生日礼物。他是听了那首校园民谣才决定送根发带给她的。"那些日子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项南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华洁用过发带,既然她不带发带,他就决定送根发带给她。

在校门口的那家小店门前悬垂的一大堆饰物礼品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根深红色的发带随着清脆的风铃在飘舞,耳边就听到了那首歌。他摘下它,他就知道这根发带从此不再会在风中和路人的眼中飘零,也不会再束到别的女孩的头发上,它只属于华洁的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华洁不愿告诉项南,项南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两人像平常一样去生物系上晚自习。照例是咳嗽两声,出来后,项南却拉着华洁往植物园里钻。

华洁惊奇地看着项南把植物园的铁锁轻轻一扭,就开了,她无法知道恋爱中男人的浪漫,这浪漫的程度决不亚于婚后男人的不浪漫。项南为这作了精心的准备,他找到了生物系的老乡,叫他帮忙不要真锁。

园中间的腰鼓样的石凳和小圆桌也被项南擦得干干净净。项南变戏法一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心形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哧地一声擦亮火柴点燃蜡烛,又掏出一个小小的walkman,把耳机往华洁头上一套,按下了play键,霎时华洁的脑海里一片凄美的小提琴曲,是《梁祝》。天上没有月亮,四周寂静无声,两颗豆小的烛心在柔软的奶油上摇曳发光,相逐相吸相惜相怜。

华洁的泪水突然珍珠一般滚落脸颊。项南慌忙取下她头上的耳机,她却一把紧抱住项南,泪珠濡湿了项南的颈项。项南捧起她躲闪的脸庞,用手指为她擦掉源源不断的泪水,华洁仍然轻轻抽泣,微启的双唇里一股温湿氤氲而起。

柔美的场景很快激起一片热烈,四唇相触,长长久久,热烈扩散到手上,项南的手第一次深入到她的衣服,而华洁却因这种从未有过的深入而更如痴如醉,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怀中呢喃。项南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像碰触到一只害羞的花苞,又像在抚摸一个沉睡的仙子。

然而,她终究醒了,轻轻地抽出项南的手,背转身,走了几步,整理有些零乱的衣服。再转过身,说了句:"我们回去吧。"话语里飘着让项南心醉的温柔,以至于他差点忘了那条为她精心准备的发带。

生日庆祝(2)

恋爱是快乐的。两情相悦是明亮的高亢,而肉体的相吸便是底部的雄浑。每个恋人喜欢举目极望天边苍穹悬挂的彩虹,却一再忽视脚下的土地。但既然肉体是基础,再怎么样地远眺也无法回避。

只有在黑暗的掩饰下,在某种不明的冲动里才会做出某种特别清醒时无法做出的举动,但这种举动却在清醒时被一再地回味咀嚼,只要没有遭受拒绝,它就会被清醒的思维所肯定。但男女是有别的,女人的束缚永远不可避免地会更多一些,正如她们更显原始的身体,这种束缚也会不可避免地转嫁到男人的身上。

项南对华洁的抚摸激发了他深藏在爱情彩虹背后的欲望,他几乎不曾意识到彩虹所有的眩目的光芒都来自组成它的微不足道的水珠,一旦意识到,便不可收拾。

恋爱中的触摸让项南的某种意识迅速地苏醒,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他已踏人了柔软舒适的温暖的泥淖无法自拔。

他像所有的人一样歌颂着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唾弃它脚下污泥的臭气,却也暗自吸取污泥中的无限养分,这儿才是一切快乐的真正不朽的根源。

项南只是一个普通的恋人,和大部分的恋人一样,他也没有任何新的思想,只不过有时把自己的想法放诞得深一些而已,有时又过分地捆绑着自己思维的手脚。这完完全全反应在他的恋爱中。

他对华洁的抚摸总是小心翼翼地,总是先去吻她,在他的意识里,吻代表爱情,吻得热烈,手才随心动,否则,他觉得任何事先的动手动脚都是一种轻薄,带有玩弄的味道。

他并不了解女人,他只是凭感觉从事。他还是觉得女人的身体正是被糖纸包裹的糖,要吃糖,先得打开糖纸,否则就是一种亵渎。

触摸了华洁的乳房激起了项南更深的渴望,这种渴望是非常具体的,在热吻中,他的手开始向下做试探性的探索,他搂住她纤细的腰,然后向下,向下,伸进她的裤子,再向下,拢住了她的臀,原以为那儿会更柔软,更滚烫,没想到她紧绷的臀竟一片清凉,宛如摸到一块大理石,而项南的手倒愈发显得滚烫,它在向那儿靠近,有一个火烧般的目标在牵引着它,他仍然热吻着她,但他的唇已经毫无感觉,所有的感觉都在手上和给手输送力量的怦怦直跳的心上。

隐秘的空间是恋人亲密的催化剂。假日里的学生宿舍就是这样的空间。寒假的大学校园就像一座废弃的城堡,是鸟雀和恋人们的天堂。

项南和华洁就常常依偎在男生宿舍的床沿上聊天,通常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软话,再寒冷,也阻止不了年轻身体像火炉一样燃烧,吻是火炉里的火星,不可避免地多起来,汹涌起来,四片唇如同颠簸在风雨海洋中的小舟,不同舟却共济地相互救助,相依如命般地纠结着,上下翻滚,人在水中浮沉,耳边却荡响起火焰的噼啪声。眼睛在水火之中无法睁开,火在水中迅速地燃烧,火势在蔓延,蔓延到手上。

滚烫的手像炉腔里通红的烙铁,从平仄的脊背,绕到圆润的胸,再到平滑柔软如泥的腹。所到之处,轻烟滋滋升腾,手和皮肤互相烧烙着,身体和感觉互相烧烙着。

项南酒醉一般,不知是手在动,还是身体在动。手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当下的激情中成为留恋的过去,更多的激情在下一寸肌肤成为美妙的悬念。

在禁区的门前,颤栗的手俯着身,穿过裤带的封锁,像匍匐穿行战场的铁丝网,一阵悸动,神秘的沟壑就开在手指上,像手指尖上的起舞的蒲公英,霎时就被浓雾润湿,贴伏在手指,不再颤动,只是湿润,温暖的湿润,这种无比神奇的湿润滑过心灵,十几年艰辛的心路历程就在这儿停下了疲惫的脚步。

唇舌给燃烧的炉腔猛烈地添进更旺盛的柴火,似水的身体已经鼎沸,唇舌顺流而下,圆滑湿苔般的船底和起伏的河床柔滑地碰撞,瞬间就滑到了谷底。

她完全仰面倒在床上,脸颊羞红,娇小的身躯透着一些美妙的庞大,上面像两朵鲜花绽放在贫瘠的土地,而下面却无比地丰隆,"道是五娘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昧。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桃吐丹霞,叶稠阴翠。"

面对眼前这真真切切的鲜活地方,项南的脑海里竟浮现出古人的艳辞,他已成了一个醉人,脑海里原本与之毫不相关的文字雪崩一样倾泻,如他的眼光对那个神奇的地方的抚摩一样不肯停止,那儿如"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那无法描述的地方此时已成了项南身心的螂缳福地,世外桃源,他懵懂地朝里走去,逶迤着两人早已赤裸的身躯。

"别,就在外面吧。"身底下传来一个渺茫的声音。

"男士止步"的招牌又一次竖在项南的面前。好在外面的世界亦精彩纷呈,不是最亲密的接触,却同样引来身心最亲密的高亢。感应灵敏的身体比懵懂的大脑更有灵犀地完成了无师自通的新奇尝试,而这扇快乐的窗户一旦开启就再没有紧锁的理由。

山坡上,树林里,熄灯后的教室都留下了他们爱的滋味。两人爱着,新鲜地从心灵到肉体,虽然没有走到真正的最后一步,完成彻底的游戏,但有所期盼的意义对他正如有所保留对她的意义一样地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