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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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同的女生(1)

新的一个口语班接踵而至。项南走进教室,心里还惦记着沁来,习惯性地朝沁来常坐的第一排望去,沁来最喜欢坐的位子上却坐着一个看上去很张狂的女生,眼睛看人不依不饶,领口开得很低,还跷着二郎腿。

"大城市的产物。"项南心里暗想。他一向都不喜欢太外露的女生,更何况她身上明显张扬着刺。但几次课下来,他对这个叫仝心的张狂女生的印象稍有改观。她用功,从不迟到早退。这在成人学生中可算得上风毛麟角。但项南仍不喜欢她,认为她胆子太大,而且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有一次在讨论中和同组的同学争得面红耳赤,为了证明她所说的homoserual(同性恋)。除了她,这个班就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两个多月就结束了,相安无事。

几个星期后,项南又接手了一个口语班,走进教室,他惊讶地发现仝心又坐在第一排,还是那样地跷着二郎腿,依然是不依不饶的眼光。他也没在意,上次她读的四级班,这次是五级。

下课后,项南去交点名册,前台小姐调侃说仝心对项南肯定有意思。

"为什么?"

"因为别的老师的五级课先开,可她就是要读你的五级班。"

"那是因为鄙人的课上得太好了,没有办法。"项南骄傲地反驳。

"那她总是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还问你结婚了没有。又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吃了好吃的鸡蛋就想认识下蛋的母鸡,这不是人之常情嘛。"项南从来就不缺乏机智。

这下,前台没话可说了。项南说服了前台,却开始怀疑起仝心来,她的这种举动确实是大有嫌疑。也曾有这样一个女生,为了要读项南的班,居然从上海西北角的教学点跑到东南角的教学点。

一下课就缠着项南问问题,然后就跟着项南一起乘地铁。他到前台查找了她的资料,才知道她住的地方和她走的路线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她难道住在亲戚家吗?"带着这个疑问,项南在地铁终点站与她告别后特意待在一边观察她的动静。

只见她没有出站,返身在往地铁检票口跑,大厅里响起"这是开往上海火车站的最后一班列车,请还没有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上车"的声音。

原来为了和项南在一起多待一会,她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来来回回地要多花一个多小时,要是没有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就更不知道要转多少辆公交巴士,在车站要等待多少的时间了。

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因情而动。知道了真相,项南觉得汗颜,项南感到很不安,也很是自责。在这之前,他觉得她太烦,总有太多的问题,太琐碎的话语,他就常常找借口避免和她同行,在下课后故意和前台小姐聊天,让她自觉没趣而先行。

但即便这样,项南仍能在地铁站却常常发现她在人群中翘首东张西望。

从那晚起,他不再回避她,还经常主动叫她一起走。他也弄不清这样做是否对她有好处,但他不去想那么远,他只希望爱自己的人都能开心,至少眼前开心,这也包括他的妻子。

在和妻子不断争吵时,他就想到用离婚来作根本的了断,可每次他提到离婚两字,华洁都会痛不欲生,收拾行李说要回家乡,不愿待在上海,也不要自己的工作。

项南就每每作罢,他不想看到她痛苦,只能自己痛苦,他也常常自嘲地安慰自己:"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吧,阿门。

没有爱情又怎么样呢?伊比鸠鲁主义不是把人的欲望分为三种类型吗?一是自然的和必要的,二是自然的而不必要的,三是不自然的和不必要的。

爱情被划分到第二类。既然爱情属于不必要的,那又何必苦苦追寻呢?没有它,人不是照样能够生存得下去吗?"理论只是痛苦的临时止痛药,项南仍常常为这种不必要的自然欲望感到彷徨,他也常常恨自己没有力量把握自己的命运,他自觉身处地狱,便愈发地珍惜那些爱他而他不爱的女子。他能够理解"求不得苦"。

那个女生念完那个班后就没再继续读下去,她换了个工作,要常常上夜班,但主要原因是她知道项南已经结婚了,她曾很羡慕地问项南:"你妻子一定很漂亮,很可爱吧?"

项南没有回答,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冒着腾腾白气的水,不一定都是热水。那个女生悄悄地抽身而退,倒给项南在心的一隅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味。

项南正思忖着仝心等他的课是否别有用心,仝心已作好准备发动了进攻。周末的下午,项南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却发现仝心站在教室门口。

"等人啊?"项南随口问了一句。

"等你。"仝心的回答让项南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她,她并不像在开玩笑。

"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喝咖啡。"她开门见山。

"不了,我一过中午就不喝咖啡。"理由是真的,过了中午喝咖啡他晚上睡不着。但不是真的理由,真的理由是他并不喜欢她。

"那我们去唱卡拉OK。"仝心拎不清,还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不起,我下午还有点事。"项南知道模棱两可的理由不会让她退却。

"好吧,那下次吧。"仝心没再坚持,有些不甘,没有被拒绝后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