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听到她的嘀咕声，这让项南觉得自己就是那做了贱事还要立牌坊的婊子，他的喉咙里像被一堆死苍蝇堵住了一般地难受。
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项南艰难地站起身，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生铁，他拧开了热水，从头至脚把全身猛冲了一顿，才缓过一口热气来。
走出卫生间，仝心已经补好了妆，穿戴齐整等项南去吃早餐。项南说没有胃口，不想去，但仝心硬是把项南拽出了门。
一出房门，项南就挣脱了她亲热的手，他并没有因为和她在一起做了爱而觉得更亲密，反而疏远了许多，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句："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宾馆的自助餐品种非常丰富，各式面包就有十几种。项南一个劲地喝那熬得透明的小米粥，他感觉体内极不通畅，像下水管道被杂物堵塞了一般，直往上冒阴沟里的怪味，稠而不腻的粥终于让他通畅了许多。他身边的仝心不断地起身倒牛奶，还大嚼着香肠、面包。
看着她奶白的手，他想，大概就是被这些丰富的营养浇灌出来的，这么白皙的手可惜长在一堆肥肉上，项南此时有些恨那双仍然莹洁的手，是它们让他对她产生了下流的欲望。
喝完了粥，项南这才抬头四处看看，周围几乎都是一对对的男女，有一个黄毛老外和一个中国姑娘格外醒目，他们不时地接吻，根本不像在吃早餐，倒是像在喝下午茶。那女人长的并不漂亮，但是很性感，胸部都暴露着，而那老外毛茸茸的粗手搂着她，从她的肩上垂下来，不时地摸一下那裸在外面的软胸，有时，几乎要把整个手都伸进去。
项南特别讨厌老外张狂的样子，但他更厌恶一些中国姑娘那种身边傍个老外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骄傲的表情。
项南对老外的厌恶起源于一件非常具体的事情，那次，他代表培训中心去接一个新来的外籍教师，那家伙是个美国人，刚开始项南觉得他挺幽默，挺坦率，他说他去过很多的国家，不管去哪，他都能迅速地融入到当地的文化中。
他还炫耀地举例说，他来到中国不到一个星期就完全地融入了中国文化，因为："，sm,oked Chinese cigarettes,ate Chin:ese foods andslept with Chinese girls．"他的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项南的脸上，项南的脸色马上变成了绛紫。
但那个狂妄的美国人丝毫不觉项南的变化，还在滔滔不绝，项南真想挥起拳头给那张典型的美国人的面孔上狠狠地来上一拳，但他忍住了，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他用上海话骂了一句："操你妈的×。"
"Pardon?"他显然是刚来上海，完全听不懂。
项南给他做了很好的解释，他说这是上海人表示夸奖美国人的专门用语。 "（Oh，thanks lot．"美国人得意地回答。
看到他那张愚蠢而张狂的脸，项南不由地想起了那顷刻间被撞毁的世贸双塔。 仝心也看到了那一对，她没有注意到项南的心理，不无羡慕地说："我的英语要是有那个女的那么好就好 "是啊，有那么好，你就可以和老外勾搭上床，陪他们睡觉了。"
项南心里答道，说完就拂袖而去。 仝心不知道为什么项南起身就走，赶忙也跟着他回到了房间。
房间已经被服务员打扫过了，但项南感到里面仍有那种挥之不去的气味，在床上躺了会儿，他实在闻不下去了。
"爬山去吧。"他说。
"好啊。"仝心马上答应。
于是项南跟着仝心走出了宾馆。仝心径直把项南带到了山脚。
"你来过这儿？"项南感觉仝心对这儿很熟。
"对。"仝心并不想多讲。
项南也就没有多问，走到售票处，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导游，导游举着一面绿色的三角小旗，正在给游客们讲佛教："佛教把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最底的一界是欲界，是有食欲、淫欲的众生生存的地方，就是我们人类所住的地方。"项南听得很有意思，就对仝心说："我们和他们一起上去吧。"仝心虽不是很情愿和这么多人在一起，但也不想扫项南的兴，便勉强地答应了。
项南并不了解佛教，他在家里经常看到华洁的母亲敬观音菩萨。有一次，她又在家里摆上了香烛和苹果等供品，跪拜的时候，一根没有插稳的香落到了她的头上，而她居然以为是观音降临，吓得伏在地板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头发被烧得冒了烟，她才爬起身，嘴里还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项南一想到这一幕就觉得解气，菩萨真是有眼，谁让你如此地对待我呢。
想到这，项南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仝心在一旁不解地问他。
"没什么。"项南不想说。"走，跟上去。"
"怎么，这么快就被这个导游迷住了？"
"别胡说，好好跟别人学学，看人家懂得那么多。"项南这时真后悔和她一起出来。
导游似乎听到他们的谈话，回了一下头，一种谅解的眼神扫过项南的面庞，项南几乎要无地自容了，他冲她微微地笑了笑，心中满是对身边的仝心的厌恶，他觉得她已经干涉到了他的自由。
走进天王殿，导游介绍了四大天王，在介绍菩萨韦驮时，她特意强调韦驮是七世童男。
"算了吧，我看男人都做不了三天和尚，还七世呢，吹出来的吧，要么有病。"仝心在一旁不屑地嘀咕。
"你能不能不说话，男人做不了三天和尚，这里面的和尚都是尼姑不成，再说，你又了解几个男人呢！"项南压低嗓子教训她。
"本来就是嘛。"仝心并不服气。
项南怕被别人听见，也就懒得跟她理论。
进人大雄宝殿，导游介绍了殿中心的三尊大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项南听得有些糊涂。
"这个供台上有一对烛台，一对花瓶，一个香炉，你们知道它们分别代表什么吗？"导游看到游客有些糊涂，及时地改变了讲解的方式。
没有人能够回答，但她的问题引起了游客的兴趣，她停了一会接着讲解："这叫大五供，分别代表人的五官，眼、耳、鼻、舌、身，人有追求色、声、香、昧、触的五欲，要脱离苦境，必须消灭五欲。"
"没有欲望，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仝心又在项南的耳边嘀咕。
这话让项南想起一首诗：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若无翰墨棋酒，不必定作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