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过去的朱箫只有死了,才能产生现在的医圣。”诡者又道。“只有内心充满爱,才能拥有医力。如果让一个满是仇恨的人拥有了医力,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医圣对影子的爱,会化为对众生的怜悯、关爱,他的医力,才得到最好的应用。”
诡者顿住,看了看月越来越纳闷的脸,不由笑了起来——他现在好像笑得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轻松了。
“你是说,朱箫会为尘舞而死吗?”月似乎明白了一点。
“可以这么说。”
月慢慢垂下头,轻声道:“他对她的感情,竟这样强烈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失落。
诡者沉默半晌,眼中却忽然涌上了强烈的同情。“不过,他居然把这样强烈的感情,放在自己的影子身上。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悲剧。”
阳光,在留下最后一丝光亮后,终于完全离开了这个霉烂的小屋。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这里顿时又陷入了寒冷的黑暗中。
然而此刻,即使处在这样空虚的黑暗中,诡者也不觉得寒冷孤独了。
现在,处在寒冷凄惨的地狱里的,已经不是他。
######宝马车还在原地,还没有开走。
朱箫深呼吸,让清凉的空气,通过几乎已紧闭的喉部,进入肺腔,他慢慢恢复了冷静。
走下车,他从车前绕过去,为尘舞打开车门,等尘舞坐进去后,绕过车前,坐上驾驶座。
坐下那一瞬间,一个黄丝缎口袋,自他裤兜里滑了出来。
朱箫的手刚好放在口袋附近,刚好接住了这个黄口袋。
朱箫握着它,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是诡者给他的,一个隐身符。
一个黄黄的、旧旧的、丝缎做的方形布袋,只有三根手指那么宽,四周缝得密密实实,里面装着类似折起来的纸张。
诡者当时说:“这是隐身符。当初,为了得到它,我费了不少功夫。不过,现在已经用不着了。或许医圣会用得着。”
“它可以隐藏灵力,让别人找不到你。”
“如果医圣能把医力隐藏起来,或许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诡者若有所思。
除了这个隐身符,诡者还给了他一个忠告——一个朱箫认为比隐身符还有用的忠告。
“你的情绪,决定一切。因为,尘舞本身的血液波动,并不会造成多大痛苦。让她痛苦的,是你在她体内的血液。所以,如果你还想跟尘舞在一起,千万记住要冷静。”说这话时,诡者带着明显的暧昧神情。
然而,让他面对尘舞时冷静,这不太可能。
就像背了个炸药包,是否保证不把自己和尘舞炸得粉身碎骨,他毫无把握。
不过,现在,有了这个隐身符,或许,他可以把这个炸药包带到更远的地方,隐藏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尘舞不受伤害。
朱箫捏紧手中的隐身符。
远离她!
他的心脏因这一想法,产生了剧烈的痉挛,痉挛让他的心钝痛。
而疼痛,却反而加强了决心——他决不再让尘舞经受这种铭心刻骨的疼痛。
身旁,尘舞很安静,没有说话。然而,女人的气息,还是若有若无飘散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
他没看尘舞,而是面朝着前方。
“影子,注定无法离开主人吗?”朱箫也没料到,自己能这么冷静。
尘舞一怔。“是。”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有例外。”
朱箫询问的看向她。
一对上他的目光,尘舞的脸便唰的一下红起来,目光垂落间,看见朱箫的手握着方向盘,紧到微微发抖,手背上一片发白。
尘舞怔住。
“例外是什么,嗯?”耳边,一个极冷淡,毫无感情,但却依旧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自从作为朱箫的保镖后,这个声音每天都能听到。
然而现在听到这个习以为常的声音,尘舞却不由心跳紊乱起来。
为什么?以前从不会这样——他仅仅只是对自己说话,便让她的心乱成这样。
“就是——主人解聘影子。”尘舞总算从一片茫然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嘛。”朱箫的声音很淡然,听不出任何感情。他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没有感情。
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来。
朱箫却跟平常完全不同。
尘舞一起床,就感觉到了这点。
“尘舞,坐下,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尘舞的错觉,一夜之间,朱箫似乎清瘦了很多。
尘舞才刚坐下,就看见朱箫立刻向离她更远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难道她身上有异味?
她疑惑的闻了闻身上,除了淡淡的柠檬的香味——这是她最爱的洗发水的味道,并没有其它。
一张白纸,被一只纤长的手,自光滑的桌面上慢慢推了过来。
然后,朱箫又坐正身子,尽可能的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尘舞疑惑的拿起那张纸。
“解聘书”?
尘舞注视着朱箫,她忽然觉得心在下沉。
“对,这是一份解聘书。”
朱箫正视着她,她读不懂他脸上的神情。
朱箫深吸一口气。
“尘舞,我决定解聘你。”
尘舞机械的看着手中的白纸,努力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箫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为什么?”
“我现在有医力了,应该没人会伤害我。我只想离开这里,过一个人的生活。”
“不要我去?”
“不要。”朱箫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注视着尘舞,直到她逐渐领会到他真正的意思。“你不会找得到我。即使找到了我,我还是会离开。”
尘舞沉默。
朱箫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视线已经转移到了空白的墙上。
“我会永远记得,我曾经有过这么优秀的保镖。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不过分的话。”
“什么事情都可以。”尘舞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没那么迷茫。
朱箫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戴上了可以说是严厉的面具。“我离开后,你继续住在这里。我联系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他们已经答应让你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