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舞注视着他。
朱箫僵硬的眼神再次变得温柔起来。
他眼神中的炽热,传递到尘舞对视的眼中,令她无法抗拒。
很快转开视线,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刚才那一瞬间,又急促起来。
朱箫深吸一口气,眼中慢慢冷却下来。“我现在必须走了,我定了11点的航班。”
他抓起沙发上的皮衣,很快站起来,走向门边。
“等等。”尘舞站起来,慌乱中,居然忘记把交叉的脚分开,她站立不稳,踉跄着冲了出去。
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臂,稳稳框住了她的腰,把她扶正,一双同样冰冷的柔软的唇,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尘舞闭上眼,然而这一刻非常短暂。
“再见,尘舞。”他还是那么从容平静的说道。“照顾好自己。”
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尘舞猛地睁开眼。
门关上的风似乎还在,然而,朱箫已走了。
尘舞跌靠在门上。
她觉得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已随朱箫的离去而离去。
她几乎没剩余什么。
没有了朱箫的房间很安静,静得让人发狂。
在一片虚无的空白中,尘舞似乎回到了14岁那年。
慌乱的抢救病房里,护士和医生都手忙脚乱,抢救着床上的父亲。
尘舞一脸漠然的靠在门边,不是不关心父亲,而是,她知道真相——没有用,正常的治疗,根本没有用!
父亲所受的伤,来自于一个有着强大灵力的人,而父亲的灵力,也只是比那个人稍弱而已。
就因为弱那么一点,所以,现在躺在这里等着抢救的,是父亲,而不是那个人。
“紧急出血的,是这个病人吗?”一个清脆而温柔的男子语声。
接着,是一张俊美得有点过分的脸。
尘舞的瞳孔,在一瞬间,一阵收缩。
医圣?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医圣?
“如果还有人能救我,那就是医圣。”记得父亲清醒时,说。
才14岁的尘舞,历经千难万难,终于把父亲送进了这个最有名的医院。
然而,尘舞根本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救父亲——虽然她很想让父亲醒过来,但她清醒的知道,这不过是梦想而已。
出乎她的意料,在朱箫的抢救下,父亲居然醒了过来。
虽然只维持了一个多月。但他离去时,神态安详,几乎没有痛苦。
尘舞原本冷漠的内心,终于被一样东西打动——那就是朱箫的医力。
她知道,仅仅因为父亲可以安然离去,她就必须报答朱箫。
但是,她当时还没有打算做他的影子。
她一心一意想要为父亲报仇。
当查出杀害父亲那个人后,她不得不气馁——居然是灵王!
即使她的灵力恢复,她还是不能报仇。
无意之中,她打听到灵王也在寻找医圣后,她似乎在茫茫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是的,她要保护医圣,不让灵王得到。
即使凭她的力量,无法伤到灵王一丝一毫,但只要阻止他得到医圣,就能阻碍灵王的进一步强大。
保护朱箫,她也可以报答父亲的救命恩人。
怀着这样的目的,她找到了朱箫的爷爷。
在经历了3个月的影子培训后,17岁的她,成为了朱箫的影子。
老人临走前,把自己的灵力,全都传给了她。
所以,她的灵力才在一夕之间,神速增进。
尘舞答应老人,终她一生,都会好好的保护朱箫。
然而,无论她禀性多么冷静,多么冷漠,对这个世界怀着多大的仇恨,她却忘记了一点——她始终只是个17岁的少女。
17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内心有着美好的憧憬,还有对异性的本能的仰慕。更何况她面对的,是年轻英俊的朱箫。
虽然没有察觉,但不知不觉,朝夕相处中,她不能抗拒的被朱箫深深的吸引、身为影子,她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对朱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她自以为压抑得很好,以为自己隐藏在心里的爱慕,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朱箫居然爱上了她!
她没回过神,措手不及。
今早,朱箫又提出解聘她。
尘舞现在,只有麻木和空白,她不知道今后自己会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17年来,她第一次如此迷茫,看不到目标。
好像知道她此刻的迷茫,一个电话,提醒她下一步该做的事情。
是一个私立高中校委打来,通知她去上课。
再在这个房间呆下去,她恐怕会疯掉。
所以,她选择去上课。
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慢慢的,尘舞也就麻木了。
老师的讲课,同年龄的同学的喧闹,刚好让她暂时忘掉朱箫,忘掉一切。
一切正如朱箫的安排,尘舞开始了“三点式”——宿舍,教室,食堂——生活,变得跟普通少女没什么两样。
既然是他所期待的,那么,就听从吧。
但是,这止水般的生活,所带来的唯有麻木。
而麻木,已足够她压下那不该存在的思念之苦。
她尽量做到,尽量遗忘,遗忘掉这3年来的生活,恢复正常。
她的正常是什么呢?
复仇,练功……
仅此而已。
时间,在这般平静的校园之中,不知不觉的流过。
2年后,要不是夜君的出现,尘舞觉得自己几乎已忘了一切。
这天,周末。
七里香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浓烈的香味。
尘舞坐在水泥花台上,眼睛看着正打着球的两个少女——肖小和苏红。
她的神思,却飞到了遥远的,不知名的远方。
“尘舞,那边有个人,一直盯着你看。”休息的时候,肖小悄声对她道。“是个很帅的帅哥哦。
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她浑身一震。
这是个出色的男人。
黑衣黑发黑眸。瘦削的脸庞,挺直的鹰鼻,薄削的唇。
此刻,那双黑眸直直盯着她,似乎已看了她很久。
目中有一抹老鹰看着小鸡的神情。
两人目光一对上。那冷峻的脸庞上,立刻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用西方的礼仪,把手放在胸前,屈身,朝她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