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黑针,一圈黑点。跟他常戴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外形更为小巧精致。
尘舞松了口气,竟也有些失望。这真是矛盾的心理——不是钻戒,她感到失望;然而,她深深的清楚,如果是钻戒,她会拒绝的吧。
朱萧是不是猜到了这点?
紧紧攥着那块表,她再也舍不得放开。
身后一阵轻缓熟悉的脚步声,接着,腰上一暖,一股力道,把她拉进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之中。
淡淡的熟悉的味道,萦绕鼻间,暖暖将她包围住。
“别动,只是抱一抱……”他低声道,头低下,靠在了她肩上。
属于男人的躯体,自身后没有一丝缝隙的贴近。
那坚实的胸膛,还有那温暖得几乎炙热的腹腔,那紧实有力的大腿。这一切,都充满着男性的阳刚气息。靠在上面,尘舞不由舒适的闭上眼。
“真好,有你在身边。”耳畔听到低低的叹息,带着满足。他也,很享受这样的依偎吧。
周围很安静,那只猫琥珀,在刚才那一声叫唤后,便消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睡大觉去了。
风中,有花香隐约自宽大的窗户里飘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箫放开她,拿起那块表,替她戴在手上。
“答应我,不论何时,都不要取下来,好吗?”
细细的黑皮表带,圆圆的表盘,越发衬得尘舞的手柔弱无骨,如同白玉般。
这块表,跟其它他为她选的衣服饰品一样,低调,但穿戴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有韵味和气质。
然而,这块表暗藏的玄机,朱萧希望尘舞永远也不会知道。
表里面,装着一个比纽扣电池还小的追踪器,跟商族放在他手机里的那个一样。而能够启动这个追踪器的,只有他。
“走,我们出去吧。”
“去哪里?”
“今天是我生日,当然是去吃喝玩乐啊。我想做什么,你就陪我做什么。”他凝视着她,目光柔和,表情放松。双目间,仿佛带着能包容全世界的从容淡定。“好不好?”
对上他的凝视,她不由点头。“嗯。”
走在街上,他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
尘舞时不时的看着他。
一辆帕萨特经过,为了避让来车,靠人行道很近,差点撞到尘舞身上。
朱萧紧张的拉住尘舞,跟她换了一个位置。
尘舞不由暗暗好笑。
朱萧似乎忘了,自己有灵力这一回事。
她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用灵力避开。”
没想到朱萧很认真的说:“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用灵力,不要杀戮。”
尘舞浑身一颤,眼神充满了不确定,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喜欢——杀戮?”
朱萧想也没想,正色道:“当然。我生平最厌恨的,便是杀戮。和平和自由,是我最爱的两样东西。”
朱萧将遮住她脸颊的几丝发,重新挽回耳后。没注意到尘舞一僵,本来明亮的双眸,刹那间,似被蒙上了一层暗沉。
朱萧唇边挂了一抹微微的笑意,道:“等你高考结束,我们冬天去瑞士滑雪,夏天去荷兰,那里有很漂亮的水车。怎么样?”
对上那满怀期待的双眸,尘舞从失神中回过来,勉强一笑,道:“好。”
朱萧仔细的看了看她。“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难看?”
他从裤兜里变戏法样,掏出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给她一半,自己一半。两人吃着巧克力,朱萧重又执起尘舞的手。“我们看电影吧。”
如此甜的意大利进口的巧克力,尘舞居然吃出了苦味。
厌恨杀戮,吗?她也是。只希望永远不要再想杀戮这件事。但是,能吗,她可以吗?尘舞的心,似被挖了一半。
这天,尘舞随着放学的人流,涌出校门。
当看见那个迎着她走来的高个子男子时,她立刻明白,她的好日子——这段偷来的愉快,即将结束。
眼前的人,她并不认识。
但她知道,这就是她一直逃避,却又一直期待的人。
这人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凝重的杀气,只有她们战族的人,才会拥有。
看着那人缓缓的,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尘舞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那段梦魇般的经历,她一直深锁在脑海中的经历,现在猛然间,忽然袭击了她。
就好像一个熟睡中的、做着美梦的人,被忽然间惊醒。
多年以来,尘舞只记得父亲死前的情景。
那时,她放学回家,父亲正安静的坐在靠椅上,等待她的归来。
仿佛已经等了几个世纪一般。
他说:“灵王今天来袭击我了,这个地方不能住了,要赶快离开。去找医圣,他可能还有办法让我活下去,如果不行,你就一个人过吧,记住,要坚强!”
然后,父亲就沉入了熟睡之中,直到朱箫将他救醒。
这就是父亲临死的情景。
然而母亲呢?
每一次,想记起母亲死前的场景时,脑海里立刻会冒出一个呐喊着的声音:停止,快停止吧!
人类的脑子和其它器官一样,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对于会伤害到自身的东西,总会选择性遗忘。
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方法,但也正因为如此,曾遭受过重创的人们,才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那些承受过恐怖经历的人,往往比身边的人,都更容易遗忘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一直以来,尘舞跟大部分人一样,没有勇气去面对。
但现在,因为朱箫的温柔坚定的呵护陪伴,让她的脑子里的事情,得到了释放。
所以,当她看见那个高个子男子,那个浑身散发着逼人气势的男子时,那些深藏在脑海中的,恐怖的片段,便像电影里的镜头般,一一在脑海中闪现。
尘舞甚至连灵魂似乎都在颤抖,如同身体的颤抖。
“你好!”那个人打量着她,没有惊讶,没有陌生,仿佛他们很久以前就已认识了一般。
尘舞的唇抖动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叫辛俞。”那个人说。
当天色已晚时,尘舞才慢慢走回药铺。
药铺已经关门,朱箫留了一盏小灯。她关上那盏灯,走进后面的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