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智者大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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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隋朝国师(2)

智顗长“嗯”了一声,否定了小和尚的回答:“苍生岂是你我能够拯救的?不要做好高骛远的事,跟着念好经,学好佛法才是你该做的事。”

小和尚点了点头,另一个小和尚倒是有模有样,低着头说了句“阿弥陀佛”。智顗笑着点点头,示意清明可以带两个孩子去休息了,这才转身,和灌顶继续说话。

这师徒二人的对话,不过是今日所记录下来的经文撰写到了哪个部分,灌顶详细的一一作了记录。

在其著作中,他将整个佛教教法分为藏、通、别、圆四教义,他的判教体系由三方面组成。一是关于佛说法的方式,即顿、渐、秘密、不定。二是关于佛说法的时间,即五个时期,谓华严时、鹿苑时、方等时、般若时以及法华涅槃时。三是关于佛说法的教义,即藏、通、别、圆四教义。三藏教指原始佛教之小乘,三藏由经、律、论组成,是佛为声闻、缘觉所说之法。通教包括小乘佛教以及初级大乘的教义,是佛为声闻、缘觉和钝根菩萨三乘人所说之法。别教之无量的教义只适合大乘利根菩萨。圆教之事理圆融的中道实相的教义对最上利根菩萨,亦是佛为三乘人而说,旨在开权显实,会三归一。

智顗以名、体、宗、用、教五章(或称五重玄义)来统领整个《法华玄义》,五章既是诠释《法华经》的体例,组织整个文本的架构,也是文本所要阐述的宗旨。第一章“名”揭示了经题的含义;第二章“体”是有关《法华经》所本的实相之体;第三章“宗”解释《法华经》的根本教义,以修行成佛之因和证道成佛之果为一经宗要;第四章“用”所揭显的是《法华经》教化众生之力用;第五章“教相”分别评判佛陀诸说教,这使得不同的佛说都在一个完整的学说体系中各自占有相应的位置。

《法华玄义》的结构以“通释”和“别释”及“五章”贯穿,理论上则由“四教义”统摄。而形式上的结构乃是由纵、横两个方面来贯穿。从总体上说,整部著作由“通释”联系横的方面,涵盖广度;“别释”则为纵的方面,而形成深度。具体而言,由于通、别两部分均约五章而论,故各自又成纵横结构。也就是说,当“通释”在广度上展开时,“五章”则从深度上进行阐述。而当“别释”专注于深度时,“五章”则又在横向拓展,形成广度。

《法华玄义》的整个诠释如涓涓溪流,每一部分的讨论都互相关联,呈一逐步扩展的态势:“通”和“别”两大部分互为补充,第二大部分“别释”是第一大部分“通释”的延伸和扩展。除此之外,因《法华玄义》的理论建构由四教义贯穿之,故四教义是衡量每一部分诠释的准绳,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智顗对十二因缘境和四谛境的描述。对这两类真理范畴的理解分别是四种,相应于四教义。因有四种理解,而有四种十二因缘:思议生灭十二因缘是藏教之境;思议不生不灭十二因缘是通教之境;不思议生灭十二因缘是别教之境;不思议不生不灭十二因缘是圆教之境。再者,因对四谛境有四种理解而产生四种四谛境:生灭四谛、无生灭四谛、无量四谛及无作四谛——与藏、通、别、圆四教对应。

此外,二十智可划分为四类,分属于四教。对行的阐述也是在四教的范畴中进行的。具体而言,每一教都以约教增数而明行。四教不同的实践之行便导致不同的修正果位,分别属于四教的范畴。对三轨的检视也是在四教的标准下进行的,故三轨在四教中各具不同的定义。显然,四教是智用来建构《法华玄义》的理论准绳,能统摄所有的佛教教义,使各种佛说成为一个圆融互补的整体。

作完今日的记录,智顗卷起自己的袖子,忽然发现有一处线崩开了,想是在哪里被树枝给刮了下。于是起身去找针线想缝一缝。待拿好针线坐到灯下,却怎么也无法将细小的线头穿入一针眼里去,他不禁皱着眉,有些沮丧。

这些灌顶都看在眼里,他心疼地感到,师父真是老了。连忙从师父手上接过针线,帮他穿好。

智顗却问灌顶:“你今年多大了?”

昏暗的灯火,是照亮智顗大半生中黑暗的主题,没有太阳那样强烈,但却散落着夜色的温柔。灌顶从光线里隐约瞧见智顗眼中有些湿润,他说:“师父,如今是隋朝的天下了,若算下来,开皇十一年,那弟子足有三十岁了。”

智顗感叹时光匆匆:“你都三十岁了,我如今五十有三,果真老眼昏花,都找不到针眼了。”

灌顶笑了笑:“师父是看到刚才那两个小弟子,才想到自己不再年轻吧?”

智顗不回答,灌顶觉得师父应该是不服老的,他一直最缺的便是时间,他是需要很多时间去完成自己的著作。他们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师父一生讲经无数,那些说出去的经典也需要一个完整的记录,结果,战乱总是迫使得他们背井离乡,四处奔波。

智顗问:“灌顶,你愿生活在锦衣玉食中,享受荣华富贵么?”

灌顶不知师父用意,只好不答话。

这位五十三岁的老人开始思考关于年轻一辈的未来,他年老了,若注定不是长寿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不再活在这世上,自己去了,但弟子们如何是好?

智顗一生所得全是来自于菩萨的机缘和师父的倾囊相授,无论是佛律还是禅法,他都学到了极致,他建立了自己的寺院,但没有一个能够达到他理想的规模,到现在,他开始感叹自己不再年轻。

他可以不降隋,但他不能拿弟子们的前程去较劲。是的,这是智顗最后的觉悟,带着一点绝望。

他步入寺庙的庭院,在月下感到迷茫,月色如水,山门打开,外面像是有什么吸引着他向前,没有繁华,没有琼台玉楼,没有梵呗阵阵,没有木鱼之声。自然而纯净的庐山,只有流水和风吹树叶动的声响,他向门外走去。

而另一边,杨广瞧见外面的月色,突然来了兴致,要下车走走,卫兵们说前面便是智顗大师所住之寺,脚下的道路是一条不算长的路,寺庙在山中露出一角。

有人在前面引路,提着一盏灯,他上前将灯拿到手中,说着:“你们走后面,山中空气清新,我知道路怎么走,我先上前去。”

杨广心底里有些文人雅士的情怀,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或许会活得更加逍遥自在吧。

才到寺庙山门处,脚下的石子路有些硌脚,但杨广走得很轻微。

寺庙山门之上挂着两盏灯笼,亦是昏黄的灯光,他突然有了些莫名的感触,一首小诗便到了嘴边,慢慢地吟诵出来:

****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幡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智顗从门里探出身子,两人在月色下相见,但灯笼却将两人都照得明白。

这种突然的见面,两人都有些惊异。智顗眼花,他问来人道:“可是隋晋王来访?”

杨广并未将眼前僧人当作一个开门的人,他的背挺得笔直,他在灯下的双眼有些朦胧,但异常地坚定而透着智慧。杨广答道:“正是弟子,前来接大师回扬州说法。”

智顗沉默半晌,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定啊!”

于是前来接过他手中的灯笼,引着他向山门中走去。杨广到底是中了智顗的毒,这毒不是令人致命的毒,而是对佛教虔诚的毒。

是夜,杨广在庐山与智顗秉烛长谈。

去扬州前,智顗向杨广提出了四个要求:一、“愿勿以禅法见期”,即请晋王不要期望过高,不要指望传授禅法;二、“朴直杵人,愿不责其规矩”,即允许保有自己独立的个性人格;三、“愿许其为法,勿嫌轻动”。这是为自己传佛法而不阿世敬请谅解;四、“若丘壑念起,愿随心饮啄,以卒残年”,他需要自己的人身自由。

杨广一一应允说:“悉由大师所说。”

得到了智顗大师的回答,杨广兴冲冲赶回扬州,向父皇隋文帝复命。

随后,隋文帝颁诏,宣布要在江都城内总管府金城殿设千僧会,请智顗法师登台说法。

隋文帝和杨广隆重迎谒智顗,他们对智顗的礼遇之隆重,比陈朝当初迎接智顗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场闻名后世的千僧会,再一次成就了智顗的盛名。就在这次隆重典礼上,智顗为杨广授菩萨戒,取法名为“总持”菩萨,十分恭敬地拜智顗为师,杨广则奉智顗为“智者大师”。时年杨广22岁,智顗53岁。

后来,杨广在江都设立了四道场,都在扬州城内总管府新官邸附近。扬州城内的寂照寺,则是杨广时常去聆听智顗讲经的地方。

20岁便平定江南的杨广,一开始便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管辖地为江南,江南的名人雅士历来自负清高,加之六朝统治江南时将此地常作分隔,因而形成了不同的文化与政治差异,而隋朝为了达到真正的统一,时常要在组织镇压叛乱之上下大功夫。隋文帝杨坚命宰相杨素在江南坐镇,但其人阴险狡诈,野心极大,手段残忍,不利于收买人心。

后来杨坚派遣皇子杨广前来,并规定“每岁一朝”,让人们臣服在皇家的威严之下。

杨广深入了解江南的民情后,以攻心为上,注重招抚。如招安吴郡士族名士陆知名,在陆知名的游说下,有17城叛者纳城迎降。他还勤学吴语,善于与人交流。

隋文帝、杨广极力拉拢智顗,是因为他们明白智顗在南方的影响。当时的佛教与名流接触广泛,而智顗作为其中佼佼者,自然受到了杨广的礼遇。

智顗哪有看不穿杨家父子用意的,在扬州住持完几场盛大的佛事后,他便立马要求回家乡荆州弘法。尽管杨广盛情挽留,奈何智顗去意已决。为不违背当初自己的诺言,杨家父子只好放智顗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