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紧蹙:“滕墨月,你伤的很重?”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我要努力变强,变得天下无敌,我绝对不能被打趴下,绝对要让他们觉得后悔,更要令他们刮目相看……”滕墨月避开我的话题,话开始变得多起来。与平常判若两人的他,令我有些无法适应。
但我明白,他所指的他们,是司徒夫妇。从小便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在残莫宫生活,他所受的苦,是我无法想象的吧。
“长大了,我曾经多次偷偷摸摸去司徒府,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他平日里冷淡的双眼,却慢慢柔和起来,眉眼之间,带着某种不可触及的温暖的笑意。
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脸上,也变得柔和起来。“那一天,我偷偷地趴在他们的围墙上,看着那么热闹的司徒府。原来,那一天,是司徒墨言的生日。他的身边,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兄长……我当时觉得,司徒府的灯光似乎都比残莫宫的要明亮,美丽许多。他的欢笑,狠狠地刻入我的内心,我望着那一张明明和我如此相似的脸,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何师傅说,他们为何单单把我丢弃?为何偏偏那么宠爱他?他和我,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我那么小,也许别的什么都不懂,却过早地明白了恨的涵义。”他苦笑道:“过多的恨,让我变成这样。那一夜,我黯然地回到残莫宫。而私自出宫的代价,便是跪在寒洞口整整三日。”
“滕墨月……”我心情复杂,我没有想到过,有一日,他会对我说他的过去。因为,每一句追忆,每一次回忆,都是异常痛苦的吧。
他的眼神,微微地飘向我这边,却继续说下去:“还记得,师傅说:‘生日?你生的那日,便是你今生痛苦的源头,你竟然还羡慕别人的生日?这个世上,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没有人!’我跪在寒洞口,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明白,我这种被遗弃的人,根本就无法拥有常人最平凡的幸福。”
“就连生日,也没有吗?”我的视线,从伤口处,开始移向他的脸,他满眼的忧郁,带着那么沉闷的颜色。
他无所谓地摇摇头,苦笑道:“我只记得,十月初十,是他的生日。而我,永远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甚至,一个最微弱的声音,也无法发出。就这么活着,就这么恨着,就这么长大,就像一个影子,什么都看得见,但什么都触不到。”
“墨月,那日原本便是你们俩的生日,你和他,没有任何区别。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庆生,你也可以啊。”为他清理伤口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我朝他笑笑,安慰着他,心,却着实痛的紧。
“我这二十几年来,每天都是严格的训练,目的便是……成为一流的杀手。从一开始的会痛,会哭,到现在的杀人不手软,不会假手于人。到后来,早就习惯了残莫宫的生活,什么生日,什么快乐,什么天伦之乐,都抛到脑后了。”
他双眼垂着,握住我的手,那么紧。“我早就明白了,自己和平凡人,是不同的。那些所谓的怀念,所谓的羡慕,都是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
“墨月……”我望着他低垂着的脸,柔柔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颓废。
“这样听你喊我的名字,心头却很温暖。”他微弱的声音,被徐徐的清风带过来。“以往,我曾经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因为,就连名字,也好像是他的影子一般。但这一次,从你口中念出来,却有些不同。”
“墨月,以后你的每一次生日,我都会为你庆生。”我淡淡笑着,迎向他:“平凡的生活,其实才是最幸福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是满满的疲惫。“是啊,杀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心,只剩仇恨。”
“我恨了他这么久,从没有真正洒脱过活。”
他紧紧盯着我的脸,手慢慢抚上我的脸颊。“师傅他说得没错,我原本便是想抢走你的心,报复司徒墨言的。只是,最后动摇了的人,是我。甚至,什么都无所谓的我,服下那么重的媚药,竟然也无法无视自己的心,无法强占你。那日,看着你走,我才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淡淡睇着我的双眼:“我曾经告诉自己,只要夺走你的爱,那么便是夺走他的至爱。”
“墨月,你别说了。”我有些束手无策,急急喊道。
“不行!”他倔强地摇摇头,眼神恳切。“你听我说下去,说下去……”
“你真的,是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我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利用你,逼你留在我的身边,阻止你回到司徒墨言的身边。只是,没有想到,你误以为我死了,竟然会为了我而痛哭失声。”他扶着剑,不让自己倒下。
“残莫说,这个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我们的生死。我那么惊讶,竟然会有人在意我的生死,甚至,为我流泪。我们这种人,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所以,更觉得无比珍贵。”
我望着他,回想那时的情景,恍如隔世。“我的眼泪,有这么珍贵吗?”我的心,慢慢划过一丝丝的感动,轻微的,触碰着我的内心深处。
“是,弥足珍贵。”他笃定地说道,抬起眼,墨色眼眸中暗藏起伏。“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太深,太卑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