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站在我的面前,慢慢压下身子:“但是你却有了万全的准备,这一点令我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你是如何识破桐青颀的阴谋,还有,你是如何近他的身,如何下毒?”
“因为,我看出了他的破绽。”
“这世上,不是有易容术这门大学问吗?”
“你的意思是……”
“那个替我种上青花的翩翩,是假的。”我转过脸,轻声说道:“假的翩翩,却是真的桐青颀。”
“江湖上,并没有桐青颀善于易容术这一说法。”
“也许,这只是他玩游戏的嗜好而已。”
“你在一开始就识破了?”
“没有。第一次,那个翩翩,没有引起我的怀疑。而青花,确实货真价实。”我苦涩笑着:“也许,这就是苦肉计吧。”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桐青颀喜欢出入烟花之地。”
“什么?”
“他一开始扮演的翩翩,便代表了他有多投入这个游戏。他选择的,是怡红院,而他来扮演的人,是怡红院的花魁。这个请君入瓮的游戏,想必是他最得意的。但是,一开始我的确是中计了。”
“后来的看出漏洞,我倒是要感谢一下白天轩。”
“师弟?难道是……”
“你也清楚,白天轩精通易容术,他曾经告诉我一些常识,加上当时,我已经开始对翩翩起疑了。”清风拂过,我暗自回想着第一次参加青帮例会的场景。
“谁给你种的青花?”
“怡红院的翩翩。”我诚实地回答。
“翩翩?”严肃眉头突地皱了皱,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最后摇摇头,没说什么,走开了。现在想来,翩翩,应该从来没有加入青帮例会过。那个妇人,那两个路人,老鸨……都是桐青颀引我上钩的配角而已,主角,是他。也许,因为他正在享受猎物上钩的喜悦,以及他的多疑,就连他的心腹严肃,都毫不知情。
收回思绪,我侧过身,悄声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翩翩根本就不是青帮中人。”
妖精语气中,是慢慢的好奇:“我没有想到,你心思会如此细腻。”
我平淡地置之一笑:“也许,我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白天轩提起过,易容的关键不是那个人的外表,而是神。”我曾经握住她的手,心中,突地冒出一个不解的疑惑。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因为,她即使美艳无双,但是手上不同于女子的指节,还是再一次露出了马脚。
还有的破绽,是我去探问青帮秘密基地的那一夜。
“小陶,你怎么了?”她独自走上楼梯,问道。
“裙摆太长,绊住了。”我淡淡笑道,停留在楼梯上,望着她的背影,那么久。因为,翩翩的背影,仔细看来,实在少了几分美感。似乎没有女子的娇弱,却带了几分强硬的线条。只是,我在街上遇见的翩翩,虽然一模一样,但是韵味,气质,却略微的不同。
我从回忆中,慢慢走出来:“眼神,也往往流露出他面具后的真实情感。”
还记得,那个“翩翩”的双眸中突然浮现出一分凌厉和犀利,一个花魁,要的是眼波流转,媚眼勾人,甚至,楚楚动人。但是,绝对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般的眼神。
“他的眼神,没有娇媚,没有柔情,没有欢场女子所该有的一切。”
妖精望着我的双眼,从容说道:“但是桐青颀,他看你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便放松了警惕吧,他错就错在太轻敌。”
我冷淡地点点头:“他忘了,也许,他喝下的清茶,不只是清茶而已。”
脑海中,浮现那夜,翩翩的房间。
我倒上一杯茶,恭敬地递给她,笑靥如花。
我拿起茶杯,一口喝下。望着她也一口饮尽,我满意地笑了笑。因为,我的手上,在上楼梯的时候,便借故摆弄裙角的时候,沾上了药粉。在拿起茶杯的时候,茶杯的边缘,早已沾上了药。
那是鬼蜮给我的药,因为混入青帮,我无法大意,虽然对眼前这个美艳女子,我还没有足够的把握。但是,若她真是花魁,是普通女子,那么,这药对她没有半点伤害。
但是,若“她”真是桐青颀,那这药之“毒”,足以和他给我的青花相提并论。青花之毒,是身体上的痛,而这药,却足以让他成为一个毫无内力的废人。
那一夜,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我,不该闯入青帮的秘密基地。但是他心底明白,只要告诉我“荁池”两字,我一定会去。而他,才能守株待兔,才能如愿以偿。
“所以,那次逃出青帮,你才对我说,桐青颀要想东山再起,也难了?”妖精的双眸中,尽是复杂的神色。“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不久之后,就会内力尽失?所以,死不死,都一样?”
我向他款款地笑:“妖精,你对我的话,记得好清楚啊。”
我没有太大的胆识,没有很好的谋略,但是,我却从来不是自负,任性之人。我也明白,什么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道理。
自从自己打算加入青帮,我便步步小心,因为,一步错,步步皆错。我知道,自己进入青帮,很顺利,打探到秘密基地的信息,不太难。而这个结果,顺心顺意的令人难以相信。所以,我更加无法不小心应对,因为,我顺着他的想法,走入他的陷阱的同时,我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还记得“翩翩”为我种上青花的眼神,他肯定得意万分,我在他眼前,是一个毫不知情的诱饵。我不顾他的警告,向着他的陷阱踏入的每一步,都足以令他兴奋和得意。也许,正是这样,太过轻敌,才会失了一向的警备,露出了破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