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样羡慕其他女子的美丽容颜,因为我知道,美,是所有人都会迷恋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我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苏凝。但是我身边服侍我的丫头,姿色都要胜过我几分。我不是不知道,外界都传言,苏家小姐,奇丑无比。
这个名字,显得我可怜。一个貌丑的女子,要一个美好的名字作甚?
我知道,内心深处,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是麒麟镇首富的小姐,我爹有万贯家财,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个人都艳羡吧。谁又知道,我宁愿平凡到底,宁愿只是一个无名的丑丫头,就这么过一生。
我的身份,给我太多沉重。所以,我更厌恶这一身华丽,因为我无法达到别人的期许。
但是,爹说,我可以嫁给司徒家的公子,司徒家的三公子。
这件事对我来说,让我觉得痛苦,我根本无法开心起来。
因为,一个月前,我曾经在爹娘房门前,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老爷,你说这可怎么是好?司徒家的二公子打死也不愿接受我们家凝儿,这份婚约,怎么办?”
“我再和司徒谈谈吧。”这是爹的叹气声,透出满满的无奈。
“老爷,你好好跟司徒老爷说,毕竟他们家的公子,都那么出色。若是凝儿可以嫁过去,是最好的归宿啊。”娘的声音听起来,卑微地让我想要哭。“嫁妆方面,苏家不会吝啬的。”
爹声音严厉起来,低喝一声:“司徒那么多家产,不输于苏家。司徒也不是爱财之人,想必他家二公子的决定,他也很为难。”
娘接过话来,声音苦涩:“哎呦,我的老爷啊,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司徒家说话。我也知道,不是嫁妆的问题,便是凝儿的问题了。”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因为这张脸吗?我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如果不是这一身妆容,我怕是丝毫没有一分小姐的样子吧。
不单没有美貌,就连该有的才情,也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写字作诗,一般,弹琴画画,更是笨拙。我的身上,丝毫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凝儿这般的长相,站在司徒家三位公子身边,都不适合啊……”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开了口:“不如,找两个貌美的丫头,陪嫁过去。”
是吗?我堂堂一个小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美丽,天边的星辰一般,是万人追捧的对象。而我,却偏偏一个是别人避之不及的无颜女子?
“哎,再说吧,反正凝儿还小。”
我失了神一般,赶回自己的房间。我不小了,我什么都懂,都明白。
那位二公子不想娶我?我无话可说。怪只怪,自己的不争气。
“凝儿。你就要嫁于司徒三公子为妻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爹笑看着我,说道。
司徒三公子,自小便是俊美非凡,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的他,会是多少女子的追逐对象呢?要我这样的女子,嫁于他,成为他的妻子?连他哥哥都不想接受的女子,他也只是苦于无奈,也许是被迫顾忌苏家的面子,才不得已而为之吧。
“这是司徒家打造的信物,凝儿,你可要好好保管。”爹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我伸出手,安静地接过来。
打开锦盒,原来是一条金色的手链,上面的花纹和做工,款式,都让我很是喜欢。但我知道,这一个信物,带了太多心不甘,情不愿的成分。
但是在爹娘面前,我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顺从的女儿,对他们的决定,我不会说一个“不”字。我顺从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完全没有快乐可言。枯燥无味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而我知道,我的内心,并不是这样的。
别人的可怜,我不想要。那么俊美的男子,会垂怜我这么苦闷无趣的平凡女子,尽管我背负着苏家这个金招牌,又如何?
我没有别人想的那般简单,十七的我,更是与以前那个胆小怯懦的苏凝有了一段无法企及的距离。我的心思细密,但是不想让任何人窥探到我这个唯唯诺诺的躯壳之后的一面。
我想要去,找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小姐,这是你的嫁衣,夫人嘱咐小姐这几天好好休息,美美地出嫁。”
“美美的?”我我悠闲地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这个丫头,是新来的。她被派来服侍我,才不过半年的时间。清水芙蓉般的脸蛋,名字倒是起的好,叫宁儿。
很不错的名字,叫上去,就和我的名字没有差别。而她,一个低贱的丫头,却长着一张勾人的脸!一个和我相似的名字!
但是很不幸,她还没有摸清我的脾气,刺中了我的伤处,所以,接下来她要受得罪,也是她活该!
宁儿把嫁衣安放在桌上,脸上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像是毫不知情自己犯了什么罪一般。
“你叫宁儿是吗?”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我紧紧盯着她这张刺眼的脸。我一向不费力气,却记住这些下人的名字,她是唯一一个!
她温婉一笑:“是,小姐。”连笑容都比阳光还要耀眼是吗?我的眉头不禁皱起来。
我捧起鲜红的刺眼的嫁衣,一手伸进桌旁的杂物盒中,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把剪刀。“你有什么资格?”
她吓得不敢抬头,一下子跪下来:“什么?小姐,奴婢说错了什么吗?”
“我叫苏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只是一个低贱的丫头,叫什么宁儿!”我平静地说道,手中的剪刀,毫不手软地剪向这一件嫁衣,直到看着它们在我手中支离破碎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