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如此宠爱你,就是看在你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你听话一点,单纯的以我男宠的身份存在我的府上,我定然对你宠爱有加,可若是你的家族派你来当奸细,挑拨我跟国君之间的关系,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心狠手辣,我跟国君之间的情谊超乎生死,禾家的荣耀也跟国君休戚相关,国君亡,禾家亡,国君强则禾家胜,你若想继续留在我府上享受我的宠爱,就不要再妄图挑拨我跟国君之间的关系,否则下一次,我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还有,回去告诉连霜,不要妄图用这些书信挑拨楚皇和国君的关系,这是我给她的警告,她若还不收收心思就不要怪我对她不客气了,懂么?”
连湘子想不到太和夫人跟国君的关系竟然亲密到这种地步,他太高估太和夫人对她的宠爱也太低估太和夫人对国君的忠心。
事情没有成功如今却打草惊蛇,太和夫人今后恐怕再不会信任他,而他的家族大概也会放弃他这枚棋子了。
连湘子顿觉前途一平片昏暗,现如今为了保命也只得暂时顺从太和夫人了。
“夫人饶命啊。”
太和夫人将连湘子重重扔在地上,她并不是对连湘子心软,而是她清楚现在并不是杀掉他的时候。
“你先下去吧,好好记住今日我说过的话。”
连湘子猛地磕了几个头便退下了,太和夫人望着手中一沓书信面色一冷,手腕一翻,便见那书信尽数落入炭盆中,顷刻间烧为灰烬。
襄国国君寝殿踏雪殿四周种着一圈槐树,槐树树根粗大枝叶浓密,踏雪殿四周虽有重重侍卫把守,可当一抹黑影在树干和黑夜掩映下顺着天窗跳入殿中之时却未能被人及时发现。
洛宣对于睡觉一事虽非常热衷,可对于危险的感知却异常敏锐,所以殿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钝响时她顿时睡意全无,她却没有一头打起来,反而平静的躺在床上等着来人靠近。
来人似乎很熟悉她的寝殿,她很轻易的就绕过屏风,并能准确找到她床榻的位置。
洛宣听到利剑出鞘时的钝响,她立刻提高警惕,在那人拔出剑来之前她一个鲤鱼打挺,并一个横扫千军脚向来人袭去。
来人反应也是异常灵敏,轻易便躲开了一击。
洛宣继续追击,在出手的同时不忘向外面喊道:“来人抓刺客!”
外面守卫的侍从听到声响立刻便组织人向殿中涌来。
来人这时也开始紧张起来,恐怕担心人多了暴露身份,所以她出手更加快捷狠戾。
然而洛宣却从她一招一式中看出某些端倪。
她索性停下动作,生生受了来人一剑,她受了一剑来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有些慌张,急忙拔出剑来。
洛宣忍着痛楚,苦笑道:“如果连你都背叛了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我究竟该信任谁了,千白!”
被她识破身份,千白只微微叹息一声道:“国君息怒,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若国君你相信我的话便将这个吞下去,明日我便给国君答案。”
洛宣望着她递过来的药丸,轻笑一声,并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手中直接咽了下去。
千白给她的只是一枚助眠的药丸,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洛宣吞下不久之后便感觉昏昏欲睡,她也留了个心眼,生怕自己倒下之后撞痛了,索性慢慢趴在地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而千白则趁着侍卫涌进来之前立刻打开天窗跳了出去。
襄王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宫的每个角落,萧长风赶到踏雪殿之时医正已经来看过了。
殿中只有太和夫人一个人陪在洛宣身边。
萧长风走过去的时候太和夫人正好给洛宣理好被角。
太和夫人听到脚步声急忙转头看去,见来人是萧长风她立刻向她行礼,萧长风却仿佛没看到她一般,目光紧紧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洛宣。
她脸色苍白嘴唇乌紫,明显是中了毒的症状。
萧长风眉头紧皱,太和夫人明显看到他两侧的衣袖剧烈的颤动。
“国君中了毒,就连医正也查不到是什么毒。”
太和夫人见萧长风眉心拧得更紧,又道:“医正开了一些药,只说国君究竟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今晚了。”
萧长风只觉得仿佛有人在他心脏上狠狠剜了一下,这种尖锐的痛顿时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查到刺杀她的人没有?”
他从未觉得他说话的时候竟然需要这么大的力气。
太和夫人摇摇头,“并未查到,不过我已让人封锁了城门,相信不久之后这人便可以落网了。”
萧长风万万想不到,几天之前还向他撒娇故意恶心他的女人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突然想起了她那嚣张跋扈的笑,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其实她不知道,这世上大概从来没有人哪个女人敢挑衅他的威严,更别说还胆敢咬了他的小兄弟。
这个女人简直开了所有女人的先河,可如今的他却对当初她的各种挑衅欲罢不能。
他多么想她再跳起来骂他贱人。
他沉重的闭上眼,他从来没有如这般强烈的想将全世界毁灭的想法。
睁开眼来,她依然无助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今晚,她有可能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也就是说,在他的世界里从此不会有她的存在!
这个想法将萧长风吓了一跳,他猛地转头看向太和夫人道:“寡人要将她带到楚国。”
语气坚定冰寒,却又带着淡淡的无助。
眼看着萧长风就要走上去,太和夫人立刻拦住他道:“我能明白楚皇陛下的担忧,可国君的身体实在不能移动,否则更加快毒液蔓延,恐怕国君更加熬不住了。”
“那该怎么办?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楚皇这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即便一向宠辱不惊惯了的太和夫人也被吓了一跳。
望着楚皇那怒涛汹涌的面容,太和夫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有地狱阎罗之称的帝王的可怕,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一出戏,他恐怕……
天啊……简直不能想。
太和夫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办法。”
萧长风急忙道:“什么办法?”
“王宫的西南角有一条溪流,那溪流中的水是从帘山上流下的,帘山之水最是冰寒,炎夏时节,襄国的瓜果便放在这水中保鲜,不过这水不仅用作夏日保鲜,也用于过渡邪气,家中或有病母者,孝子孝女便将这水淋在身上以将母亲身上的灾难分担在身上,减少母亲疼痛,只要心诚,每次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楚皇是个聪明人,话到这里他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说的那水果然有这种功效么?”
“只要心诚,效果是再好不过的,楚皇在来之前,我正想着用这办法为国君驱驱邪气呢。”
萧长风刀眉微拧,语气坚定不可抗拒,“你就在这里照顾着她,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并不是萧长风不相信太和夫人的诚心,可他却不放心将这种事情交予别人之手。
如果要为她受苦,他就为她受着,而且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受得心甘情愿。
要是换做以前,一向冷静睿智的萧长风一定会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命,即便再如何挣扎,该死的依然会死去。
可如今的萧长风却对他嗤之以鼻的想法报之以侥幸——但愿这方法果真能保她一命。
萧长风很快找到那条溪流,此刻正是冬末,那溪水面上凝了一层水汽,还未靠近便能感觉那水面的寒意席卷而来。
太和夫人说,将溪水淋在身上便能将邪气过渡到自己身上,那如果他直接跳到水中,是不是更能将洛宣身上的邪气过渡过来呢?
这想法一起,他便不加思虑,纵身跳到溪水中。
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仿佛有细细密密的冰针扎在身上,一直透过毛孔扎到骨缝中,再加之溪水流动,那冰针好似也在跟着动一样,在他骨头缝隙里刺来刺去。
溪水正好漫到他的腰部,而那溪水漫上的寒气却笼罩了他整个人。
萧长风紧握双拳,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脑海中一个劲的想着,将所有一切都让我承担吧,不要再折磨她了。
第二日,洛宣酣睡醒来,太和夫人已将她脸上的****和嘴上的桑葚汁擦掉了,所以她的面色看上去红润光泽,全然不像中了毒的。
太和夫人一直守在她床边,洛宣一见到她便想起昨天的事来,她说过今早会给她一个解释的,她也不问,只等着她说。
太和夫人一边帮她穿上衣服一边道:“昨日让国君受惊了,罪臣该死!”
洛宣只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臣那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国君你一直觉得楚皇陛下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他得了失心疯,可国君从未想过或许楚皇陛下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慢慢对国君生出情谊。”
洛宣咽了一口唾沫,对太和夫人的话不置可否。
“所以臣就设了一个局,假扮刺客刺杀国君,并造成国君你中了毒的假象,以此来试探楚皇他是否真的关心国君。”
“然后呢……”
“臣告诉楚皇,王宫西南角那溪水有过渡邪气的功效,若将溪水浇在身上,只要有足够的诚心便可以将亲人的邪气过渡到自己身上。”
洛宣倒抽一口凉气,她从不知道她们家太和夫人竟然这么黑心,要试探人也不带这么试探的吧?
那溪水可是从帘山上流下来的,就是夏日冰寒异常,更何况是大冬天的。
不过洛宣虽这样想,但另一方面也很好奇萧长风会怎么做。
“萧长风该不会真的将溪水淋在身上吧?”
太和夫人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