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默盈顿时笑逐颜开,阴霾一扫而空。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上前去,微微俯身轻声问道,“雷先生不是去美国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和朋友约了看戏。”雷绍衡悠悠笑道。
“戏看完了?”蔚默盈有些诧异。
“可惜不如预期那么有意思。”他的语气似是有些失望,转而平平说道,“刚才听说蔚小姐在这附近,所以来碰碰运气,不料这么凑巧。”
蔚默盈先前邀他去蔚家吃饭,离去时他声称要请回来,她笑着一口答应,此刻自然不好推拒。
司机下车替她开了车门,蔚默盈刚要上车,回头瞥见身后的她,小声叮咛,“你坐老张的车回去。”
蔚海蓝肩头披着一条黑丝绒的大披巾,那种黑色,中间夹了金线,富贵张扬。她冷清的脸庞,没有一丝多余情绪,除却嘴角微扬的弧度,还维持着方才静怡的笑容,十分乖顺。另一辆车也驶来接应,她的视线跃过前方,不慌不忙地扫过车内的他,礼貌客气地打了个照面,而后朝着后边的车走去。
两辆车先后驶出中.华之星,随后背道而驰。
“我们去哪里吃饭呢?”蔚默盈扭头问道。
雷绍衡将问题拨了回去,绅士地应了两个字,“随你。”
“若是不忌口的话,那不如去城南的一家湘菜馆子吧……”耳畔传来女声,雷绍衡默然聆听。车窗并没有完全升起,冷风透过那一条缝隙钻入,在头顶呼啸盘旋,“能关一下窗吗?”
车窗立刻关的严实,蔚默盈嗔怪地抱怨一句,“这都五月了,天气真怪。”
常说五月的天像孩子的脸,果然不假,半夜里忽然就下起雨来。
狂风闪电侵袭着瑾园,蔚海蓝被雷鸣所惊醒。外边隆隆作响,也不好安睡,索性开了小灯,半躺起身看了一会儿书。
平静的生活在雷霆声中重新步入正常轨道,面对外界的风言风语,她一概不予理会。亲自向教授告别,而后回到家中复习迎接高考。赵娴一向不会过问她有关学习方面的事儿,放任置之,况且她最近好像很忙,所以时常外出。偶尔的时候,她会和袁圆约好见面,只是地点不在定于学校附近。关于那些谣言,袁圆只字不提,爽朗依旧,每每结尾总是那句话,“海蓝,你要好好的。”
人活一世,多么不易。自然是要好好的。
蔚海蓝向来明白这个道理。
五月悄然度过,紧张的六月到来。
高考当天,蔚海蓝接到了王珊的电话,“蔚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有事?”
“雷先生要带您去度蜜月。”
蔚海蓝甚至以为是幻听了,不然怎么可能呢。
她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握着手机站在马路一边,中间隔着一条斑马线,斑马线的那头是学校。学校门口聚满了人,有正在进校的学生,更有陪考的父母,车子拥挤在路道上,彻底堵了个水泄不通,根本就无法前进。出动的警卫保安正在管理次序,才得以控制混乱场面。
原本只是微热的天,突然就感觉要燃烧起来那般,所以连掌心都冒汗微湿。
“什么?”她轻声询问,像是没有听清楚方才的话语。
“雷先生要带您去度蜜月。”电话那头,王珊重复回道。
学校钟楼的分针快要指向考试时间,仅剩最后十分钟了。外边已经没有学生,唯有父母殷切守候在外边。这场筹备了整整十二年的战争,就要在这短短的三日内揭晓成败,直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蔚小姐,请问您在哪里?蔚小姐?喂?蔚小姐,您还在听吗?”不断催促的女声间隔传来,蔚海蓝默然地望着前方,校方的喇叭正在提醒尚未进场的学生速速就位,两种声音在耳畔混乱交替。
就在对方以为通讯故障,决定挂断的时候,她终于开口,“我在学府东路的路口。”
“蔚小姐,我会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请您稍等。”
蔚海蓝“恩”了一声,按了关断。她站在原地瞧着钟楼的分针慢慢与时针重叠,于鸣响声中转身。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王珊赶到了。
坐上了车,蔚海蓝也不问要去哪里,只是想着这次该拿什么借口去搪塞,总不能又说住袁圆家里。
王珊却体贴说道,“蔚小姐,不是很远的地方,当天就可以来回。”
车子飞速开了近三个小时,来到春城周边素有文献名邦之称的一座古城。绕着古城开了一会儿,在一处巷子口停下。
“蔚小姐,雷先生让您先四处走走游玩。”
“好。”
蔚海蓝也乐的轻松自在,果然下了车。
一条条曲曲折折的小巷,悠悠的青石板小路,留下她浅浅深深的足印。两旁是筑起的石墙,泛出能见证远古历史的青苔,繁星梦影于这幽幽小巷深处纷沓而来。平瓦房里吃饭,听民间小调,捧着井水冲.泡的茶水,蔚海蓝感到格外宁静。
下午过四点,夕阳落山之前,王珊道,“蔚小姐,雷先生有事不能来了,我送您回去。”
蔚海蓝不急不徐地喝完最后一口茶,唇齿留香,向店家道谢,俜婷起身道,“恩,回去吧。”
瞧着她淡笑的脸庞,王珊诧异于她的平静,竟然还能这么闲情逸致。
要知道今天可是高考第一天!
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