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上课,一切依旧。
刘婕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第一时刻瞧见了蔚海蓝,立刻朝她招手,随后比了下身旁的空位,示意已经替她占座。蔚海蓝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刘婕探过头来,轻声询问,“海蓝,你还好吗?”
昨天刘婕从通风口顺利逃走以后,急忙找到了警察前去救援。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期间,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只是记得当时她被几个摄影师围在中间,场面混乱,衣服也脱地只剩下内.衣.裤了。后来被一齐带往警察厅作笔录,她先行出来,慌得六神无主,也没有来得及和她碰面,就由那位王秘书派人送她回了住所。
回去后,刘婕并没有对同公司的另外几人提起此事,总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况且,不只一个人说过街上搭讪的星探信不得,她却还傻傻地把对方当成是同城朋友,之所以被人骗,只能怪自己太愚笨。
最为难过的,就是连累了伙伴。
蔚海蓝从挎包里将笔记本和水笔一一取出,扭头说道,“没事,我挺好,你不要担心。”
“真的吗?”刘婕连问了好几遍,又是放心不下,声音更轻了,“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当然,我说过的,一直等到你回来,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蔚海蓝平静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机敏执著的光芒。
刘婕一听这话,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把握住她的手,难掩激动和愧疚,真挚感慨说道,“蔚海蓝,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以前我不是太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太高傲了,上课还要专人专车接送,像个千金大小姐一样实在是太爱显摆。但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姐妹,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蔚海蓝欣然一笑。
“讲师来了,我们上课吧。”
“好。”
讲师站于讲台上,开始早晨的课程演讲。
房间里拉着窗帘,投影仪中放映出图画,斑斓的色彩投射向帷幕,一张张幻灯片切换而过,在眼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诺大的讲堂里,蔚海蓝静坐其中,忽然想到那些人的手曾经触碰过自己的身体,周身像是被蚂蚁爬过,一阵难受的发痒,就想去抓破。
有种窒息的感觉,逼得她蹙起眉头。
忽然,有人拉开了窗帘。
阳光灿烂地重洒光芒,暖洋洋地照耀在她的身上。
那隐约的薄荷香气缠绕而来,让她渐渐平复了心悸。
结束课程前,讲师拍手微笑说道,“各位学员,时间过得很快,在这四个月时间里,也不知道各位学到了多少,希望有所帮助。一个季度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诸位也有了新的任务,希望各位展现独具匠心的创意,下面开始放假,以月末最后一天为限,期待你们创作出全新作品。此外,优秀的设计学员,届时将会受邀参与纽约知名设计师菲尔德先生的时装秀。”
“噢耶!”众人兴奋异常,拍手叫嚣。
“如果能参与菲尔德先生的时装秀,那真是太棒了!”刘婕双眼灼灼放光。
蔚海蓝对于讲师所提到的菲尔德先生,自然也是知晓的。
菲尔德乔治,所设计的服饰带着浓浓的复古气息,绚丽奢华的独特气质,大胆中略带叛逆,刺绣,花边,毛皮,蕾丝……一切华丽的装饰都是他喜爱惯用的设计特色,形成了独树一帜另类风格。那种梦幻的魔力,妖艳、颓废、怪诞的风格让女人们尖叫,甚至将其誉为女巫之父。
回住所的路上,依旧是不变的老规矩,蔚海蓝先去店里买了长条全麦面包。一手拎着挎包,一手抱着食物。
狭长的巷子里,有年轻的男孩女孩在玩滑板。帅气的姿势,不惧怕摔跤,挥洒着青春的活力。
她的注意力被他们所吸引,一路走来都没有转移视线。
前方有孩子在踢易拉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那只易拉罐滚到了她的脚边。
蔚海蓝低下头瞧了一眼,没有多想,立刻抬腿,漂亮的一记飞踢。
“噢,MyGod!”孩子瞧着易拉罐飞了好远,吃惊嚷道。
蔚海蓝朝他比了个“耶”的手势。
直到走近那一幢大楼,蔚海蓝才瞧见了六楼阳台上站立的男人。
天空很蓝,偶尔有白云悠闲地飘过。
雷绍衡只穿了黑色的薄毛衣,配了同色系的西裤。那种竖条纹款式的毛衣,会将他的身形修得更加挺拔。毛衣的边缘随意翻起些,率性地贴着皮带,一边耷拉而下,一边却被卡住,如此便一高一低。墨黑的头发,有些长了,随着轻风吹动,遮了他的双眸。
可是他却弯着眼角,胳膊肘撑住台沿支头,目光紧盯着她,带着些兴味。
这样的姿势,似乎已经维持了许久。
蔚海蓝脚步微慢,想到他刚才一定瞧见自己踢易拉罐,不知怎得脸上一热,就像是被人抓了小把柄一样。
公寓里,王珊在整理资料。
一大堆的文件搁置在茶几上,看来方才已经持续了长时间的工作模式。
王珊立刻起身,“蔚小姐,您回来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蔚海蓝说道,王珊应允坐下,继续埋头奋斗。
阳台上站的那人终于开口,男声沉沉飘来。
他在喊她,“蔚——”
又是这样的呼喊。
蔚,喂,喂。
蔚海蓝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了阳台。
他侧身望向她,晴空之下,他的笑容竟然比阳光还要耀眼。
雷绍衡盯着她瞧了一瞬,忽而拉过她,将她锁在胸前,随即转身眺望这片风景。他的双手环着她的身体,圈在她的腰际,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有些重量,这样的姿势亲密得如同爱.人。
“下午还上课么?”他低声问。
“不上。”
“恩?”
“放假设计作品。”
“放几天?”
“月底交稿。”
“这样啊……”他的声音绵长富有磁性,微笑说道,“那我就要把你打包带走了。”
蔚海蓝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又是沉声吩咐,“王秘书,整理行李。”
用过午餐立刻出发,车程耗费了几个小时,下午近四点的时候,终于从纽约城赶到了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这里是美国的首都,属联.邦.政.府.直.辖特区。车子穿梭于这座繁华城市,最终来到了一处豪华酒店。
他并没有下车,只让王珊陪同她进了酒店。
“雷先生近日非常忙碌,应酬很多,春城的事务所成立后,美国这边就已经开始撤离。大概就在这几个月,会结束美国的事务所,将事业重心全部转至国内。”王珊倒了杯水给她,又是想到什么,急忙从行李袋中取出一只蓝丝绒的木盒。
她走到她面前,将盒子打开,“蔚小姐,您看看喜不喜欢?”
蔚海蓝正在喝水,听得她这么说,扭头一瞧,只见木盒里一片璀璨闪烁。用玛瑙镶嵌而成的可爱小草莓,卡通的米老鼠却是白金的,金光闪闪的公主王冠精致小巧……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钥匙扣,每一枚都是昂贵不菲。
“蔚小姐,雷先生昨天回到纽约,就先送来了这份礼物。后来我给忘记了,请您不要生气。”
王珊一如既往温和的女声,尽忠职守地做着本分工作,包括转送这份礼物。但是此刻,这些话语听在蔚海蓝,却觉得是在替他说好话,目光扫过那些闪亮的钥匙扣,从她身边静静走过,不冷不热地说道,“放下吧。”
王珊愣了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夜色不知不觉中深了,空中悬有一轮皎洁明月。
蔚海蓝正在房间里安静冥想构思,却没什么灵感。
房门突然被轻轻敲了几下,她应了一声,王珊开门道,“蔚小姐,雷先生找您。”
蔚海蓝只得放下画板,走到大厅。
那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他的手中拿着那只蓝丝绒木盒,无聊地把玩着那些璀璨的钥匙扣,一个个拿起,又是一个个放下。
“怎么?这些不好吗?”雷绍衡笑着问道,黑漆的双眸直视于她。
蔚海蓝望向盒子里的钥匙扣,淡淡说道,“那些都很好,我却偏偏不喜欢。”
她一句话看似无意,却刺了过来。
雷绍衡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她瞧见他有所动作,以为他会将盒子给砸了,可他却说,“原来不是喜欢钥匙扣,而是喜欢海豚啊,成,我一定满足你!王秘书,这些全都送给你了!”
王珊有些晕,她没有那么多钥匙!
这日夜晚,雷绍衡并没有留宿。接了一通电话,微笑着起身离去。隐约间可以听见他说着亲昵的话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和某个情.人通电话。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回到房间。
“咚咚!”
王珊再次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只小瓶子,“蔚小姐,雷先生说了,让您自己擦药。”
“放着吧,我一会儿擦。”蔚海蓝轻声应道。
王珊将药瓶放下离去,过了半晌,她才扭头瞥了一眼。蔚海蓝走到桌前,拿起瓶子来瞧,墨绿色的瓶身,中英文的双项文字,详细记录了药物的使用方向和明细,适用于各种擦伤撞伤。旋开瓶盖,一股清凉的味儿扑鼻而来。
这瓶药膏,蔚海蓝自然是有印象的。
前往纽约之前,袁圆突然赶来机场送行,硬是将其塞给她。
蔚海蓝将这瓶药膏收在柜子里,一直都没有用。倒也不是舍不得,更不是想留下作纪念,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唯一没有想到的,开启瓶子的人是他。她将最后小半瓶药膏全部涂抹用尽,那只空瓶子被扔进了垃圾桶。
蔚海蓝不打算继续纠缠于作品的设计,躺下就睡着了。
东西都有用完的一天,都有扔掉的那一天。像是一段回忆,过去了就过去了。
覆水难收,时光无法倒流。
她不能恋恋不舍,亦没有这个权利。
华盛顿城区内的一片办公大楼,几十层高的大厦比比皆是,一幢幢直入云宵,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这个钢筋水泥丛林的世界,节奏是那样迅猛,不容半分喘息停留的时刻。每个人都是困.兽,最初的时候做着斗争,妥协的生.还了,抗拒的阵.亡了。
大厦里的瓷砖地板光洁到可以当镜子照人,就连空气都是森冷的,陌生的气息。
电梯一路上升,至某一层停降。
豁然开朗,迎面就瞧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英文——LynnLawFirm。
事务所内异常忙碌,西装革履的男士,职业套装的女士,无一例外都是干练的精英形象。电话声,询问声,捧着厚重的文件走来走去的职员,接待室里有人出入,更可以瞧见休息间内坐满了焦急等候的人,急于想要寻求帮助解决,气氛格外严谨肃穆。
这是蔚海蓝初次参观雷绍衡于美国的事务所,又或者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王珊之前说过,他即将结束这里的事业,全部移至国内。
职员们对王珊显然很熟悉,逐一开口打招呼。
王珊则是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而走在后边的蔚海蓝,同样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虽说老板花名在外,又是黄金单身汉,自然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追捧对象。只不过,雷大律师向来不会让秘书助理接送她们,一向都是女人们自动送上门来。当然也有矜持懂得玩欲擒故纵的,若是入得了雷大律师的眼,最后也是被乖乖驯.服。
蔚海蓝不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注目,只是自小已经习惯了,倒也十分坦然。
王珊带着她来到一间办公室前,经由另一位秘书小姐通传后,王珊扭头道,“蔚小姐,雷先生就在里边。”
清冷的办公室,放眼望去,唯有文件的纸张是白色的。
其他都是一色的黑,压抑到不行。
雷绍衡坐在大班椅上,正握着钢笔签署文件,笔头灵活地颤动,他低头的模样分外认真帅气。
蔚海蓝径自站在门口,也不开口打扰。
等到他抬头,只见她安静无声地立于前方,一头凌乱有型的碎发。
今日蔚海蓝身上所穿衣服,是他命王珊送去的裙子。
那种复古华美的宝蓝色裙装,贴身着装,衬得她优雅恬静。一米六八的身高虽然达不到职业模特的水平,但是那种冷傲的高贵气质,若即若离如风一般无法捕捉,飘逸中透出几分自然的随性。耳朵上佩带着简单的耳钉,跳跃的柠檬蓝,于暗处发出隐隐光芒,神秘诡异。
若是长发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雷绍衡的目光逗留在她的脸上,突然有些明白了。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标准的丹凤眼,瞧人的时候总是直.勾.勾的,不知躲闪,不知回避,放肆大胆,冷漠疏离。
光是看着这双眼睛,就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蔚,过来!”他开口唤她。
蔚海蓝果然走了过去,他又招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她只得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
雷绍衡似是十分满意她的乖巧,拉过她的手往怀里带,也不顾这里是办公室,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硬是多挤了一个人,立刻显得狭小。他又是拿过一份文件,在她耳边说道,“马上就好。”
“我坐沙发。”蔚海蓝对这样的接触感到不自在,实际她不喜欢和任何人碰触。
“别介,我觉得挺好。”雷绍衡悠然自得地查看文件。
蔚海蓝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任他抱着。恰时,再次嗅到他的体.香,这次换了淡淡的薄荷味,清凉好闻。这种味道,她虽是不再排斥,但是一想到那夜他强.行替她擦药,她抿了抿唇,似有不甘。
雷绍衡垂眸瞥见她的小动作,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笔一放,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她的腰。
“蔚。”
“恩。”
“你好轻。”
“……”
“昨儿晚上我不在,擦药了没有?”
“擦了。”
“哦?”他狐疑出声,低声说道,“我可不信,你这么不乖。来,脱了衣服,让我瞧瞧。”
蔚海蓝心里一惊,他已经擅自行动起来。大手扶住她的腰,熟捻地找寻到裙子的拉链,从背后拉下。她忍耐着不出声,这才明白他之所以让王珊送裙子,原来是早有预谋。只在瞬间,身上一凉,他已经脱下了她的衣服,她脸上一红,“我擦药了。”
“恩,我看看你擦了没有。”雷绍衡说着,双手不紧不慢地抚过她的身体,头也更往下低了,贴着她的脖子轻嗅,手每到一处,他便逐一点出,“脖子擦了,肩膀擦了,胸擦了,腰也擦了……”
他故意地慢了动作,蔚海蓝的脸庞越来越红,直到他的手移向她的双腿间,她一下慌了,拉住他急急说道,“这里没有伤,不用擦药。”
雷绍衡瞥见她连耳根子都红了,一下子笑出声来,“呵呵。”
他亲了亲她通红的小脸,呓语说道,“我知道你这儿没伤,可就是想碰。”
蔚海蓝顿时怒气横生,却是从未有过的窘迫。
一串救命的电话铃声及时响起,他接了线。
她听见他应了几声,而后挂断冲着她道,“奖励你这么听话,送你个礼物。乖,去穿好衣服。”
蔚海蓝急忙跳下他的大腿,奔向休息间整理仪容。
等到她出来,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一排人。穿着同色西服打有领结,而且一人手中都捧着一本精美的册子,那阵势像是在等待她。
“蔚。”
听到他的呼喊,蔚海蓝识趣地走到他身边。他拉着她坐下,望着那些人道,“你看看喜欢什么。”
原来这些人是一家知名珠宝店的设计师和店员,特意请来替她设计珠宝。
“小姐,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珠宝,金银玉石,玛瑙翡翠,只要您想得到的,我们都能为您办到。”
蔚海蓝摇了摇头。
“小姐,这本珍藏册记录了所有有关海豚的饰物,您可以作为参考。”
蔚海蓝又摇了摇头。
“没有喜欢的?一个都瞧不上?”雷绍衡宠.腻问道。
蔚海蓝刚要开口,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帅气的美国男人,头发是墨金色,穿着颓废,透出一股忧郁气质,耳朵上还打了无数个耳环,鼻子处有银链坠着斜吊至耳环,深咖色的皮夹克,牛仔裤的膝盖处破着洞,一双帆布鞋。他还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有两支打鼓棒露出头来,愤怒焦急的男声嚷嚷着英文,“我要找雷律师,我要雷律师当我的辩护律师!”
“很抱歉,雷律师,我没有拦住他!”秘书小姐歉然说道,带着保安赶来。
“雷律师!我想请你当我的辩护律师!”男人瞧见了他,神色一喜,刚要上前却被保安阻拦。
雷绍衡只是微笑以对,冷漠地瞧着保安将他架出去。
蔚海蓝却在这个时候问道,“换个礼物可以吗?”
雷绍衡微笑依旧,眼底有一抹惊奇,轻拍她的肩头示意往下说。
她语出惊人,“能不能当他的辩护律师?”
蔚海蓝一脸沉静恬然,那种神情没有半分期许,仿佛他答应或是不答应都无所谓。雷绍衡注视着她的双眼,依旧如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没有半点起伏。他的好奇心却比方才更甚,开口命令那两个保安住手,而后又是低头问道,“怎么?他是你的朋友?”
“陌生人。”蔚海蓝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那为什么要帮他?”雷绍衡轻抚着她的头发,耐心询问。
眼底似有流光熠彩一闪而过,蔚海蓝清冷的女声那样不可一世,扬起一边嘴角,又是吐出三个字,“我喜欢。”
多么狂妄的回答!
我喜欢,我乐意,我高兴。
这份唯我独尊自以为是的傲慢,若是遇上寻常的男人只会觉得她太过恃.宠.而骄,可是雷绍衡反为之激赏。那么一瞬间,忽然就有一个念头飞速闪了过去。若是能将她宠到无法无天,倒也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喜欢帮他?还是喜欢他?”他的声音沉了几分,似有浓浓不满,眸底却是笑意满盈。
蔚海蓝不再说话,仅是这样回望于他。
“蔚,虽然我很想将这份礼物送给你,可是美国这边我已经接完最后一个案子,不会再接。话已经放出去了,食言恐怕不好,你说是不是?”雷绍衡娓娓道明缘由,言语之间透出几分惋惜,但是那锐利锋芒的眼神,强硬地不容人异议,“不过,我可以让事务所优秀的律师接他的案子,而我从旁辅佐,你看怎么样?这样成不成?”
蔚海蓝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恩”了一声。
“真是麻烦呢,让你们白跑一次也不行。这样吧,也不用送设计稿过目了,直接出成品就行。”雷绍衡扫向一旁傻站着的珠宝店员,沉声吩咐,“每一款的设计都要有海豚,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雷先生。”店员们将各自所要设计的首饰牢记,异口同声地回答。
一行人随即退出办公室。
雷绍衡让保安松了手,金发男人沉默地揉着发疼的肩膀,他这才冲着秘书吩咐,“让杰瑞进来。”
律师杰瑞,是个法国人,常年于美国发展,拥有二十余年的经验,在律师界亦是颇有名气。他负责接手这个案子,被雷绍衡召入办公室详谈。杰瑞似乎是很惊奇,两道眉毛高挑,欢笑着踱了进来,洪亮的声音嚷道,“雷,我的老板,听说你要当我的助理,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杰瑞,这个案子由你负责,你跟当事人谈谈。”雷绍衡可没有嬉皮笑脸。
工作中的雷大律师素来是冷静严肃的,杰瑞深知这一点,自然也不敢再调侃了。他朝金发男人伸出手来,官方地说道,“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杰瑞,希望能够帮你解决问题。”
“你好,我叫汤姆斯马修。”金发男人作了自我介绍,与他握手。
“汤姆斯马修?”杰瑞狐疑念道。
“是。”
“加州乐队的汤姆斯马修先生?”
“是。”
“鼓手汤姆斯马修?”
“是。”
“噢,上帝,我女儿是你们乐队的疯狂粉丝。”杰瑞感到很激动,热忱地说道,“请一定给我女儿签名,她会高兴得发疯。她如果知道她的偶像来找我辩护,会引以为傲的。马修先生,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辩护律师。”
“谢谢,我感到很荣幸。”
“那么现在,就请将事情始末告诉我。”
“事情是这样的……”
汤姆斯和杰瑞两人并排而坐,汤姆斯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周遭突然很安静,唯有他淳厚略带沙哑的男生慢慢响起。杰瑞凝眸聆听,不时提出一些质疑,汤姆斯耐心地回答,两人交谈地十分融洽。
对面的大班椅上,雷绍衡端坐不语。
办公室内,出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蔚海蓝静静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中,已从包里取出画板,握着画笔随意勾勒。饱满的额头,沿至完美的下巴,那是一条婀娜的曲线。那种姿态,会让他的记忆返回到从前的某个瞬间,依旧的认真专注。耳边交替而过的两种男声忽然全都隐去,不知不觉中,他有刹那的分神。
“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这场官司的胜算大不大?”汤姆斯愁眉不展,像是遭受了重创。
汤姆斯马修是著名的加州摇滚乐队主力一员,鼓手兼作词作曲。前些日子,右手突然出现了病痛,需要做手术治疗。他的主治医生凯瑟琳,安排了手术日期,而后顺利地进行了手术。但是这次的手术却留有后遗症,导致他的右手动作不再灵敏,甚至是不能再迅猛地打鼓。
汤姆斯找到了医生凯瑟琳,要求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凯瑟琳却告诉他,她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错误的地方。而且在手术之前,他也签署了相关协议,她不能保证手术是零风险。丧失了灵敏右手的汤姆斯马修,气愤失望中找到了大名鼎鼎的Lynn事务所,希望能够求得雷绍衡律师的帮助,替他打赢这场官司。
杰瑞听完后十分同情,叹息说道,“这真是糟糕的结果,我感到很难过,希望你不要太伤心。详细的情况还要再调查取证,才能作定夺。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替你打赢这个官司。”
“麻烦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及时联系你。”
“好。”
一番寒暄之后,谈话终于结束。
“谢谢你,杰瑞律师。同样谢谢你,雷律师。”汤姆斯站起身来,朝两人一一握手。
雷绍衡礼貌性地回握于他。
汤姆斯刚要离去,转身之际瞧见了角落沙发而坐的女人,她正在埋头绘画。由于刚才两人都是用中文交谈,所以他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是不想打扰。
“噢,这里怎么会有一位可爱的小姐?我刚才竟然没有发现?”杰瑞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瞪大了眼睛。
杰瑞不能不惊奇,要知道雷绍衡平时虽然一副笑意盈盈的绅士形象,可是一触及到公事方面,他就变得格外严苛,一切都是以公事为重,更是不允许那些女人来打扰。曾经有女人不识趣,在他谈案子的时候硬闯,结果雷大律师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让对方滚。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女人敢挑战他的底线,只怕成为炮灰。
可是现在,居然有个女人坐在办公室里?
这太不可思议了!
许是太过专心致志的原因,蔚海蓝并没有听到杰瑞的惊呼。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画板,还有她正在构思的设计。除了这两样,其他全都是空白。
雷绍衡眼眸一紧,像是故意要打破她筑起的私人城堡,开口呼喊,“蔚。”
蔚海蓝依旧低着头,不理不睬。
“蔚。”他又喊了一声。
她仍然如此。
雷绍衡终于站起身来。
素描笔在纸上来回勾勒,却因描绘不出脑海里的画面而烦恼蹙眉,蔚海蓝屏气凝神。
忽然,手中的笔被人抽走了。
蔚海蓝一怔,脑子空了数秒,而后迅速回神。
那人微微弯腰压向了她,一手扶着沙发脊,一手紧握那支素描笔,蔚海蓝抬头望去,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有些狐疑,只觉得一阵莫名茫然,他的笑容温煦中夹杂了一丝不满,“杰瑞律师在跟你打招呼,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目光略过他,投向那边的法国男人,蔚海蓝点了点头,“你好。”
“可爱的小姐,你好,我叫杰瑞。”
“你好,我叫蔚海蓝。”
蔚海蓝微笑回应,而他却已经强势地替她收拢那些画板器具。
“你的名字真好听,一片蔚蓝的海。”杰瑞为人直爽,大笑赞美。
蔚海蓝素来不善言词,只能继续微笑。
“真是不凑巧,我还得去忙,有机会再聊,拜拜。”杰瑞瞄向挂钟,道了一声别匆匆离开。
蔚海蓝望着他离去,动手就要去拿画板。
可是他偏偏不让她够到,甚至是任性地直接甩到一边。
蔚海蓝无奈地瞧着赖在沙发上的他,雷绍衡却是开口问道,“蔚,你也是那只乐队的疯狂粉丝?”
他的口气还真是不屑呢!
蔚海蓝想了想,回给他两个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