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开始碎碎念,那些话语夹枪带棒,目光更是不屑一顾。
“哎?你这东西坏了啊?”
“假冒的就是假冒的,果然不好用!以后啊,还是别贪图便宜的好!”
“说的也是!冒牌货总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路嫣,你那边好了没有啊?”
“我差不多好了。”
“没事儿,实在不成你慢慢来,注重质量就好。你知道的,靠自己脑子想出来的,总没有顺手牵羊拿来的那么快。”
路嫣仅是“恩”了一声,低下头忙碌。
蔚海蓝盯着电脑屏幕,半晌都没有反应。周遭的一切,全都化为虚无,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办公间里。甚至以为都已经好了,可原来才知道,就像是篱笆上拔起的钉子,钉眼依旧存在,只是轻轻一碰,就尝到了痛楚滋味。
过了一会儿,亚伦来上班了。
设计师里最为年长的前辈立刻起身跟随而入,似是要说些什么。
蔚海蓝依旧僵坐在原位。
“负责设计的几人,跟我来一下。”办公室门一打开,亚伦冲大伙儿说道。
几名设计师纷纷起身,没有人理会她。
身后忽然有人拍她的肩头,蔚海蓝恍惚回神,扭头瞧见了路嫣。
路嫣小声提醒,“总监让你们几个设计师过去呢!
蔚海蓝这才点了下头,回头瞥见满目的红字,按动鼠标点了关闭。她沉默地站了起来,最后一人走进设计室。
气氛果然如同预想中的沉闷,可是蔚海蓝并没有为之所动。
她坐在最左边的角落位置,那是她的设计台。
“这一期的样稿,我已经都收到了,你们都很出色,好几件设计作品非常新颖,我想一定会让顾客中意……”亚伦站在前方侃侃而谈,一如往常没有改变,可是原本清亮有力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格外低沉。
“好,我们先出去了。”设计长应声回道,又带领几人而出。
蔚海蓝慢了动作,稍候才作势要离去。
“蔚海蓝,我有话和你谈。”亚伦望着她说道。
听到这声话语,她又坐了下来。
“纽约的事情,我本来压下来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外传了。大家都对你很有意见,认为你现在还不具备一个合格设计师的水准。这一季的发布会,你的设计样稿就不采用了,希望你再继续努力,下一季能够展示出更好的创意构思。你知道我一直对你很好看,我觉得你优秀聪明,是难得的人才。你拥有这样的才能,就要好好把握,而不是使小聪明,希望你吸取教训。”亚伦说了许多,可谓是用心良苦。
蔚海蓝默默聆听,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上半个字。
“那就这样子,出去工作吧。”亚伦说着,转身就要走出设计室。
“总监。”她突然喊了一声。
亚伦停住脚步,回头瞧见她凝眸望着她。
而后,听见她问道,“你还相信我吗?”
亚伦默了下,沉声说道,“不要多想,好好工作。”
这一整天,蔚海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突然就空了下来,冷眼看着身旁的同事忙得翻天覆地,她却干坐着什么也不动。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终于在第一时间奔了出去,像是再也承受不了这份压抑。
一路飞速骑车,风将她的头发吹乱,一口气冲回瑾园。
看门人替她开门,热心地告诉她,蔚舒画回来了。
蔚海蓝轻轻地点头,骑车回了蔷薇苑。
晚餐的时候,她并没有出来吃饭,而是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蔚舒画来找她,她只回了一句,“我有点头疼,想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蔚舒画听着她的声音焉焉的,再瞧瞧她脸色也不是很好,当真以为她是不舒服,关切地叮咛几声只得走了。
可是这个晚上,蔚海蓝捧着画板看了一夜。
那是她这一个星期没日没夜辛苦赶出来的设计,其实还有很多瑕疵,还不是很完美,线条不够流畅,样式不够简洁,取色也不够鲜明……越看就越多的毛病,确实也不用采用了,因为根本就不合格。
蔚海蓝忽然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清晨的阳光最为耀眼灿烂,还透着一丝冷清。
忽然,她猛地夺过画板折回到窗前,空洞无神的大眼,双手用力地撕扯着画稿,而后直接甩向窗外。
一张张地撕,一张张地甩,不知道要抛去什么,又似是在发泄。
直到最后一张画稿也被甩出了手,蔚海蓝望着满地纷落的纸张,反手将窗户关上,闷头而睡。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直到下人前来喊她用餐。
蔚海蓝一瞧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头有些疼,可是没有了睡意索性就起来。
走出苑外,满地的纸张早就不见了踪影,看来是下人们清扫了。
莫名的微微有些失落,蔚海蓝前往餐厅用餐。
正吃着东西,蔚舒画却小步奔来,走到她身边说道,“二姐,你吃好了吗?”
蔚海蓝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怎么了?”
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可她却兴冲冲地拉起她的手,欢快地说道,“走,带你去看个好玩儿的。”
出了餐厅,蔚海蓝随她来到了后院。
诺大院子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呈现出一片铮铮向荣的景象。高大的树林,绿荫茂盛,等到了夏暑也不会炎热。端个板凳坐在树下乘凉,任暖风吹拂,惬意凉爽,自在怡人。
“汪汪汪!”一群小狗蹦跳叫嚣,一个个机灵的可爱模样。
蔚舒画松开她的手,朝小狗大步奔去,“好可爱啊,二姐,你来看啊,多好玩儿。”
原来是带她来看小狗!
蔚海蓝忽然放慢了脚步,瞧着她与小狗们嬉戏玩闹,只觉得这样的情景太过美好了。
“别舔,好痒呢,呵呵,别舔我。”蔚舒画抱着一只白色小狗,毛茸茸的身体像球一样可爱,惹得她咯咯地笑。
“二姐,你来呀。”
蔚海蓝摇了摇头,“不了,你玩儿吧。”
忽然,她注意到了后边趴在草丛里的一只黑色小狗。
漆黑的眼珠,透着些许可怜,那么瘦小,那么孤单,被同伴丢在一边,独自一个。
蔚海蓝站在原地望着这只小狗,却也没有上前。
“雷先生!”蔚舒画抬头瞧见了那道徐徐踱来的身影,开口喊道。
蔚海蓝侧目瞥去。
雷绍衡站在与她齐平的不远处,穿着居家的休闲服,随意舒适。双手悠闲地兜着口袋,漆黑如墨的双眼,沉静地平视着前方。有风轻轻吹拂而过,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他像是望着蔚舒画,又像是望着那一群小狗。
“雷先生,怎么有这么多狗?要养在园子里吗?”蔚舒画显然对他印象不坏,所以才能够这样温和地交谈。
“养几条狗护院,比较安全,也让人放心。”雷绍衡微笑说道。
“狗狗很听话。”蔚舒画点了点头。
“来人!”雷绍衡突然喝道,伸手指着某个方向,“那条黑狗不要,送回去!”
“是,雷先生。”园丁立刻应声奔了去,抓起小狗离开。
“为什么不要?”蔚舒画蹙眉问道。
雷绍衡目不斜视,平淡温和的口吻说道,“优胜劣汰,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撑不下来的,只能被淘汰。”
突然感觉心口被针扎了下,一直沉默不语的蔚海蓝终于开口,“我回苑了。”
“二姐,你身体不舒服,好好休息。”蔚舒画道。
“恩。”
待她离去后,雷绍衡又是吩咐道,“把这些狗全都送回去!”
园丁一愣,蔚舒画同样怔住。
难道这些狗狗都不好么?
从后院回蔷薇苑,途中必定要经过一棵大杏树。
树高足足十米有余,要两个人才能合臂抱住,冠顶呈半圆状,像一把树伞,煞是壮观。这棵杏树据说已有上百年历史,很早之前已经就种下了,也可以算是瑾园的一道风景,见证了蔚家百年来的荣.辱兴衰。
唯一遗憾的是,她从未见过杏树开花。
一次也没有。
蔚海蓝的脚步微慢,甚至是停了下来。
只因为瞧见杏树的枝杆上零星挂满了无数纸张,细细的白线串着,像是谁故意所为。
那纸张让她很是熟悉,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她丢弃的设计样稿!
阳光如此灿烂,那些画稿在风中轻轻飘动,如同蝴蝶欲展翅高飞。小时候,她们三人都觉得杏树不会开花,所以全都不喜。可是此刻,蔚海蓝却觉得,这棵树怎么能这么美呢。
所以,让她眼眶都酸涩了。
蔚海蓝并没有辞职,面对众人的冷漠对待,她也没有气馁,依旧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却是比从前更加努力,更加用心。时刻学习,时刻吸收,时刻享受,痛也是享受,蔚海蓝这样告诉自己,于是硬是咬牙挺过来了。
天气微热,午休过后便昏昏欲睡。
路嫣走回部门,神色不是特别好。她并没有立刻回到座位,而是敲门进了总监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她折回了座位。
众人也没多在意。
忽然,有人张望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瞧见她所敲打的东西,诧异惊呼,“路嫣,怎么了?你要辞职?”
“啊?路嫣要辞职?”
像是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众人全都来劲了,莫不是询问原因。
路嫣感激地朝大伙儿笑笑,简短地解释,“因为家里有点事。”
这么一句话放了出来,大伙儿也不方便多问,惋惜之余也让她再多多考虑考虑。
路嫣却是心意已决,打完辞职函立刻送进了办公室。
当天辞职,立刻就走。
“路嫣,你走这么急啊?我们还打算给你办个欢送会呢!”
路嫣一脸歉然,“各位前辈,实在是抱歉,本来我应该要请大家吃饭,可是实在是有事。下次吧,下次一定补上。”
“没事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众人见她如此急切,当下以为是出大事了。
蔚海蓝替她拿过收纳箱,“路嫣,我送你下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路嫣从她手中夺过箱子,又是向众人告别,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路嫣,我送送你。”护花使者还是追了出去。
蔚海蓝站在那儿,却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蔚海蓝,你去打印下这些资料,马上要用!”
“好。”
刚刚从打印室出来的蔚海蓝,又被同事喊住了。
“蔚海蓝,这份单子你马上送过去!”
“好。”
外出跑了一趟回来,同事抱歉地说道,“刚刚忘记了,还有一份,你再跑一次吧。”
“好。”她轻声应道,接过单子又要离去。
“等等!蔚海蓝,你回来的时候,别忘记在附近的奶茶店买些饮料!”
“我也要,我也要。”
“帮我也带一杯。”
众人七嘴八舌,蔚海蓝索性拿了便条纸逐一详细记录,这才出了公司。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同事们对她的排挤显而易见。
发布会期间,但凡琐碎繁杂的小事,同事们全都交由她去做。直到发布会圆满结束,蔚海蓝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勤勤恳恳地做事。而这段日子以来,众人从她口中听到最多的话语,就是那一个字——好。
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同事们似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也渐渐不再差遣她。尽管态度还不是很友好,偶尔的时候也会暗中挖苦几句,但是比起开始要好转许多。至少,气氛融洽了许多,中午吃饭也都会喊她一起了。
这种细微的变化,让蔚海蓝颇感欣慰。
公司这边刚刚停下来喘息,学校那边却又开始忙碌。
终于迎来了毕业典礼。
回到学校,蔚海蓝终于和几个室友碰头畅谈。自从分别后,四人就各自奔波,如今再见面也可以说是久别重逢,格外感慨。严苓忙着工作,依旧还没有转正,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盛菲儿念叨事业感情双双失败,和男友正在闹分手。至于柯雯,事业虽然平平,可是倒也丰收了爱情。
几人追问是谁,柯雯却吞吞吐吐。
“不会是李维森吧?”
柯雯面色顿时泛起潮红,算是默认了。
李维森是谁啊,那可是学校里多少女生爱慕暗恋的校草,没想到竟然被她给拿下了。
众人自然是一番调侃。
吵闹嬉笑过后,前往教室集合,老同学再见面都变得成熟了,也更客气了。众人应导师要求,纷纷开始设计毕业作品,最后几个设计班一起筹办一出时装展。班里选了几名代表,由班长委员等人去联系组织。
那是六月二十四日,对于所有学生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一天。
这一界的设计系借用了大会堂,耗费了时间布置陈设,虽然比不上公司那么有规模,但是学生们都觉得与有荣焉。尚未到演出时间,会堂里就挤满了人。他们前来了模特班的学生表演,热烈的掌声和呼声中,学生们踩着猫步闪耀出现,那风采煞是迷人。
“下面是服装设计二班,蔚海蓝同学的设计作品《夜.宴》,融合了军装,甜美蓬蓬裙,个性钢丝等混合元素……”主持人握着话筒作着详细解说,前方的大屏幕里一一展示从初期至终期的设计图稿。
模特便从后台慢慢走出,刹那间傲视群雄。
一出场就是前卫十足,黑红色的唇妆,帅气的中性美,却又不失妖怡性.感,时尚且个性十足的钢丝头发,搭配上身上所设计的衣着,果然新颖另类。一顶潮气的改良墨蓝色军帽,上衣的礼服外套是黑色发亮的材质,笔挺的蓬蓬裙,裙摆处是用黑色的水珠手工串成,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海蓝,你真是不得了!”几个室友在身旁夸奖。
蔚海蓝站在台下,抬头望着自己的设计作品,手指还在隐隐疼痛,串裙摆水珠的时候被针扎了好几下,可是无所谓了。
展示到了最后,校长、主任、导师一一上台致辞,众人全都沉默下来。
莫名的,有种惆怅感觉。
于众人的注目中接过校长颁发的毕业证书,在学校的大操场合照留念,将学士帽抛向天空证明他们要告别这里。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四年时间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李维森怎么和路校花走在一起?”盛菲儿眼尖地瞧见了前方走来的两道身影。
“恩?”柯雯立刻回头望去。
蔚海蓝也随即望向来人,高瘦英俊的男人正是李维森,而旁边如水般柔美的女人则是辞职离开公司后再也没有过联系的路嫣。
两人朝他们笔直走来,李维森主动开口打招呼,而后说道,“小雯,今天毕业,我们一起去附近的酒吧玩儿吧。”
“正巧碰见了李维森。”路嫣笑着解释,望向了蔚海蓝。
目光一触及,蔚海蓝回了个笑容。
柯雯点了点头,又是询问她们,“你们要不要去?”
“去!怎么不去?当然要去!”盛菲儿瞧着情况不大对,立刻出声应下。
蔚海蓝本来就请假了,也就同意前去。严苓倒是想去的,但是所在的公司实在是太抠门,只放半天,她打了电话去请示经理,经理丢给她一句不来的话,以后就永远也不要来了。大伙儿明白一个实习员工的苦处,没有强求。于是除了严苓外,全都去了。
等到了酒吧,蔚海蓝才发现这家店正是自己先前打工过的那一家。
那次辞职之后,几年来都不曾来过。
如今一瞧觉得变了,经过重新整修的酒吧看上去高级了许多。
大包是早就预定下的。
众人也不急着开唱,坐下聊了一会儿。瞧得出李维森和路嫣关系挺好,所以两人坐在一处聊得很欢。再反观被冷落的正牌女友柯雯,处境显得颇为尴尬,偏偏什么也不说。盛菲儿怒了,拉过柯雯就去点,而他们依旧谈笑风云。
两个女人唱着歌,蔚海蓝静静坐在一边。
随后,李维森和路嫣的一些朋友也到了,气氛更是热闹,可仿佛她们三人是多余的。
唱歌喝酒聊天叫嚣,狂欢纵乐的同时,竟然有种寂寥的感觉油然而生。
又开玩骰子,同样是没人能逃过。
路嫣身边纵然没有沈逾安,也有无数人替她保驾。
盛菲儿喝了两瓶酒就开始东倒西歪,柯雯替她拨了电话叫来了男友。虽是在冷战,可依旧是关心的,怒斥了几声,扶起她先走了。一拨人继续喝闹,有男人凑向蔚海蓝,大手搂过了她的腰,献.媚笑道,“我来替你喝吧?”
蔚海蓝猛地站起身来,躲过了那人的大手,而后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光。
“我去下洗手间。”于众人诧异的注目中,她走出了包间。
蔚海蓝的确是喝高了,从洗手间里出来一直东倒西歪。半路上撞见了路嫣,匆匆照面擦肩而过。她走走停停步履阑珊,眯起眼睛瞧向号码牌,依稀记得是这一间,便走了进去。
身后似是有谁呼喊,她并没有听见。
五光十色的包间,黑鸦鸦的一群人,蔚海蓝只以为是方才那一拨,便径自往空位一坐。
粗犷的男人突然大声笑道,“哟?这是哪来的妞啊?”
蔚海蓝喝了许多酒,眼前一片迷离,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和脸部轮廓。那人的吆喝声告诉她,自己似乎是走错地方了。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就要朝外面走,轻声一句,“抱歉,我走错包间了。”
“别啊,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男人走近仔细一瞧,原来是个美女,这下是来劲了。立刻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手臂撑住门,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将她搂入怀里,“既然来了,那也是缘分,跑错房也是缘分啊,大伙儿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海哥说得是!”那群人纷纷附和。
男人低下头来,难闻的气息熏得她快要昏厥,“来,陪哥哥我喝几杯!”
“我不喝!我不是陪酒的!你找错人了!”蔚海蓝试图要推开他,纠缠的时候随身的小包掉落在地。
可是喝了酒的她根本就使不出力!
“啧啧,不是这儿的小姐那就更好了!”
“放手!”
“来来来,这边坐下来!”
“我让你放开我!”
蔚海蓝出声呵斥,可是那人蛮横地将她拖到沙发硬是按着她坐下,摆明了不打算放她走。
“兄弟,还不快倒酒。”
男人兴奋地吩咐,一旁的兄弟立刻开了好几瓶酒,一杯杯倒满。
“来,陪哥哥我喝!”男人拿起一杯酒凑到她嘴边。
“我不喝!”蔚海蓝扭头躲避,可是那人不依不饶地纠缠,只将杯口对着她的嘴挪近灌酒。她感到恶心厌恶,那种抵触情绪直冲上来,不作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射动作,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重重一记。
啪——
男人闷了下,顿时恼羞成怒,“吗.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喝!”
酒水泼向了她,冲进鼻子里让她难受得咳嗽,蔚海蓝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这酒液之中。
仅隔了几道门的包间里,一群人唱完午场,打算去馆子吃饭。
沈逾安终于也到了。
众人一瞧见他,气质卓雅,清澈高贵,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例外都是不菲名牌,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
路嫣起身走到他身边,挽着他介绍,“这是沈逾安,我的男朋友。”
大伙儿立即打招呼问候。
柯雯却是悄悄地望向李维森,瞧见他在低头喝酒。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去吃饭吧。”路嫣提过手袋说道。
柯雯环顾四周,狐疑说道,“海蓝怎么不见了?刚才上洗手间去了,不是还没回来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沈逾安整个人一凛,突兀地说道,“去找找她。”
“好,我去找找。”柯雯并不知晓他和蔚海蓝之间的关系,所以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积极呢?
路嫣道,“蔚海蓝吗?噢,我刚才上洗手间碰见她了,她说她先回家了。”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柯雯应道。
一行人走出包间,继而前往吃饭的馆子。
沈逾安是开车来的,所以路嫣就随她来到了地下停车库。坐上了车,沈逾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发动引擎离去。
路嫣笑颜如花。
而那一间乌烟瘴气的包间里,蔚海蓝被那人灌得全身都是酒。她趴卧在沙发上,没有力气再动弹。沾湿的头发湿漉漉地黏着脸颊,她唇瓣轻启,吃力地呼吸着,只是顽固的意识还在作着斗争。这群人玩得正是兴头上,鬼祟的身影,不知道从包里拿出什么,每个人分了吃。
“给这妞也来一颗,看看她还犟!海哥,这药的药性慢,但是烈得狠!就算是再贞洁的女人吃了都得变荡.妇!”
那人嘿嘿地奸笑,摇头晃脑。
被称呼为海哥的男人双眼冒火,拿过药走到蔚海蓝面前。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不顾她挣扎,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拿起酒瓶使劲灌酒。辛辣的液体洒在脸上,蔚海蓝难过得呜咽一声,感觉喉咙一堵,那颗异物滑入腹中。
“走,哥哥带你开.房去!”男人一把将她搂起,一群人作势就要走人。
出了包间,服务员就瞧见一个被灌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强行搂着。
女人头发都湿了,并非是那种绝色的漂亮,但是清丽不可方物,不像是出来玩儿的。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秀眉全都蹙在一起,一边被男人搂着走,一边嘴里轻轻呼喊,“放开我……放开我……”
这群人明显是地痞,自然无人敢上前阻拦,毕竟这种事儿也见多了。
快要走出酒吧时,凑巧经理带人巡场。
两拨人就这样擦肩而过,经理亦是瞧见了男人怀里的女人。直到走过她身边,终究是觉得,仿佛在哪里瞧见过。脑子一转,来不及细细思量,便开口将那群人喊住了,“你们等等!”
“什么事儿啊?”
经理走到男人面前,又是盯着女人瞧了半晌。
这么一瞧,可不得了,他终于认出了她。
这个女人不正是几年前在这里打工做服务员的女孩子吗?
“大海,你认识这个女人?”经理问道。
男人理直气壮地回道,“这是我新泡的妞!”
“哦?那她叫什么?”
“这个……”男人支吾了下,显然是不知道。
经理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打手立刻将蔚海蓝从男人怀里拉出。
“怎么回事!这儿还抢人了?”
“你.他.吗不想在这一片混了吧!这是连秦爷都不能碰的女人!”经理厉声喝道,又是吩咐一句,“扶这位小姐进办公室!”
秦爷可是这一带混黑的头目,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老大中的老大,无人敢得罪。
那个女人,连秦爷都不能碰……
男人回响经理所说的话,突然一个机灵,脑子一瞬空白,感觉大难临头。
此时正是下午近五点,夕阳西下。
办公室的两扇窗户朝西,六月的阳光落去,晚霞照入一道光芒。
蔚海蓝浑身瘫软,无力地躺坐在沙发上。湿透的衣服在紧闭的房间里渐渐被烘干,有些微潮。双颊开始泛红,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红晕酝染了整张脸庞,素来淡然的本白色突然就成了诱.人的桃色,让人想要狠狠咬上一口。许是感到热了,她不时地扯着衣服,好让自己舒服一些,可是却没有解开。
门一打开,雷绍衡就瞧见如此画面。
脑海里突然跳出四个字,活色生香。
经理只瞥了一眼,恭敬地掩门,站在外边不敢再多瞧。
雷绍衡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她,他微微弯腰,开口问道,“怎么又喝醉了?”
似是呵斥,又似是关怀,那低沉的男声让她感觉如大提琴般好听。
“蔚。”他唤她的名字,大手轻轻碰触向她绯红的脸庞,“能不能走?”
只觉得冰凉凉的很舒服,像是沙漠中的人找到了绿洲甘泉,蔚海蓝一下子抓住了他,按着他的手,掌心完全贴向自己,她喃喃呓语,沙哑呜咽地重复,“恩……好凉……凉……”
雷绍衡却觉得像是着了火,想要抽回手,偏偏又不听使唤地定住不动。她似在乞求,柔.嫩的肌.肤摩擦着他。他皱起英气的眉宇,拨开她的手,俯身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雷先生慢走。”经理低头喊道。
她很轻,倒也不是没肉的那种,手感还不错。只是现在浑身带着酒气,一路抱着踱出酒吧坐上车,他的身上早被她所浸染,混合了无数的酒香。他将她安放于位置,命令司机开车。
蔚海蓝的头靠着车窗,随着车子颠簸便一下一下地撞。
“疼,疼……”她却像个孩子一样呼喊,甜糯的女声,让他侧目。
“疼。”
“呜。”
“……”
终于,他伸手拉过她,让她偎入自己怀里。
她只知道那是结实的胸膛,冰凉凉的,比她冰凉,体内像是有火在不断燃烧,她迫切地渴望那份冰凉,便将手抚向他的胸膛。小手灵巧找寻着缝隙,三根手指顺着缝隙侵近他的身体。
心跳快了半拍,他伸手握住她乱动的小手,低头喝道,“别乱动!”
“凉。”她却吐出一个字,唇几乎是贴着他,那气息离他这么近,悉数喷洒在他脖子的动脉。
雷绍衡低头一瞧,只见她媚.眼生波,眯着漂亮的丹凤眼,妖娆得让他每个细胞颤栗。
忽然,她的唇贴上了他的脖子。
全身的血液在这个瞬间全都涌上了脑部,那种酥麻感带给他异样的兴.奋。雷绍衡迟疑了动作,终究还是将她推开了。可是她却又贴了上来,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再次抚上他的胸膛,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那一个字。
“恩,凉……”她的声音从身体里闷闷发出,在他耳边吐气若兰。
雷绍衡紧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继续乱动。而她似是十分难过,头一歪,倒向他的胸膛,还不断地蹭着。柔软的头发,细密乌黑,挠着他的下巴,像是一只乞人怜爱的小狗。
蔚海蓝抬起头来,痴痴地仰视于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眼底是瞧不清的迷人深邃,憨憨地微笑。
雷绍衡自认有过无数女人,瞧过无数张漂亮的脸蛋,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媚,会让他心神荡漾。
这样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
虽是挺满意,可总也觉得奇怪。
“冰冰的,舒服……”她沙哑地呢喃,慢慢低下头来,红唇贴着衬衣竟然就吻上了他的胸膛。那双小手急切地恳求些什么,胡乱地抚摸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却让他难以克制的有了反应,难受地想要攻占她。
雷绍衡擒住她的双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拉起,盯着她瞧了又瞧,黑眸忽而迸发寒光。
“你吃了什么!”他冷声喝道。
“呜……热……”她呜咽地声音,难过到不行。
蔚海蓝拼命地往他怀里钻,脸贴上去,不时地磨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像是缺氧快要窒息,“热……难受……恩……我难受……”
身上挂了个女人,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雷绍衡的意志力在危险边缘徘徊,快要崩溃。
“阿易,离瑾园还有多远!”他开口质问。
“雷先生,最快也需要一个小时。”
前方在建路,沙子洒了一地,坑坑洼洼。
“不用去瑾园了,找附近的酒店!”
“是,雷先生。”
何易立刻张望两边,终于寻到了就近的一家酒店。
开了房,雷绍衡抱着她奔上楼。
拿房卡开门,他一手托住她娇俏的臀部,沉声吩咐,“抱紧我,别掉下去。”
蔚海蓝果然听话得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他。迅速地推门而入,他却是抱着她奔向洗浴间,而后拿起莲蓬头,同时按下开关。
冰冷的水喷洒而出,直接淋向了她。
“咳!咳!”蔚海蓝双手捂住脸,被水呛到咳了起来。
雷绍衡将她按在浴缸里,让她浸在冰冷的水中,还不断地用冷水浇她的头。但是她依旧不觉得释放,反而更加难受。小手攀住浴缸扶手,拉过他的衬衣就要起来。他甩开她的手,她却继续去抓,纠缠的时候,他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贴着身体很是不舒服,雷绍衡搁置了莲蓬头,继而去脱衣服,黏在身上的衬衣有些难脱,他烦躁地解着。
蔚海蓝扶着浴缸,使了力气从水中慢慢起来。
雷绍衡刚甩下衬衣,就见她如出水芙蓉,妖怡到不行。
蔚海蓝迈开腿想要跨出浴缸,可是人也没有力气,脚步不稳就要跌倒,“啊!”
一个眼明手快,雷绍衡大步上前,本能地将她护住。炽热的身体,交织着冰冷的清水,她沉重的呼吸全都落在他的肩头。
雷绍衡好看的眉毛皱着,双眸转为炙热,大手按着她光滑滚烫的后背,声音哑到不行。
半晌,才道了一句,“蔚海蓝,你会后悔的。”
她却低头开始亲吻他的肩头,像是在表明态度,他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完全瓦解。
“看着我!”他捏住她的下颚,强制地命令她面对。
蔚海蓝难受不已,恍惚茫然中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我是谁!”他喝了一声,浓浓的欲望锁于眼底。
蔚海蓝呜咽着不出声。
“说!”
她吃力地瞧着他,许久才喃喃开口,“雷……绍衡……”
“求我!”他冷声命令,俊颜残佞。
蔚海蓝痛苦地摇头呜咽,药物控制的身体不受控制,不断地喊他的名字,“雷绍衡,雷绍衡……”
他眼眸一紧,终究还是受不了她的诱.惑。
“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响起。
她半梦半醒间瞧着他,“雷绍衡……”
“再叫!”
“雷绍衡。”
“继续!”
“雷……”
这一夜直到天泛鱼肚白,她药.性才过。
雷绍衡半躺着点了支烟,星火明灭,身边躺着的她,方才在他身下辗转承欢,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伸手撩开她的头发,她已经疲惫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