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晚抬头,与锦衣少年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很久没有再看到这种令人作呕的恶毒目光了,脏的让人想吐。
就因为是秦府的少爷,因为有权势滔天的父亲在背后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就可以仗势凌人了吗?
长着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心是丑陋的,人也就是丑陋的。
因为秦向晚戴着面纱,所以四少爷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冰冷憎恶的目光,咧着嘴,瞪着眼,等待她如以往那般,慌张小心地向自己道歉。
秦向晚微动唇瓣,吐出了两个字:“滚开。”
四少爷以为听错了,这丑八怪刚才说什么?滚……开?应该是抱歉才对吧?
“你……再说一遍。”口吻蛮横,却底气不足。
秦向晚懒得重复,直接伸手将他用力推开。
自打病过一次后,秦向晚加强锻炼,身体素质已经比刚穿越来时好多了,四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虽然是男子,但比力气,却与秦向晚相差太远。
四少爷“哎呦”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
这丑八怪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但敢跟他顶嘴,还敢打他了!
四少爷气得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还疼得龇牙咧嘴,但那口气始终咽不下,于是冲到灶房,从吴婶手里一把抢过菜刀,朝着秦向晚追去。
吴婶大感不妙,连忙追出去,一边追一边喊:“快来人拦住四少爷,要出人命啦!”
秦向晚听到吴婶的喊声,猜到四少爷八成要来找自己的茬,果不其然,她刚转身,就见四少爷举着菜刀,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
菜刀挥下的一刹那,她躲开了,可第二下因为被路边的石头所绊,没有时间躲避。
眼看着锋利的刀子,将要砍在自己脸上,一阵风过,牢牢固定在脸上的面纱突然掉了。
嘶——
脸上传来一阵剧痛,菜刀停留在自己脸庞上方,但刀刃,却已经嵌入了皮肤。
血,顺着脸颊流下,变成一朵朵红梅,溅在月白的麻布衣衫上。
四少爷满目惊恐,握刀的手不住颤抖,嘴巴微张,牙关也在不停地打架,那样子,似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
秦向晚知道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有多大,但至今为止,人们看她的目光,通常是惊恐与厌恶交织,像这样纯惊恐,除了害怕还是害怕的眼神,她是第一次见到。
四少爷吓得脸都青了,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那副模样,把秦向晚也吓了一跳。
“啊!鬼、鬼,有鬼啊!”四少爷丢下菜刀,抱着头连连后退,听到喊声的人全部聚了过来,看着四少爷疯癫的模样,有人觉得不是事,打算先将四少爷敲昏,可还没出手,四少爷便眼仁一翻,自己晕过去了。
此事闹得很大,全太师府的人都知道了,四少爷的生母五姨娘哭得昏天黑地,尖利的叫骂声,几乎传到了太师府外,一向对秦向晚不闻不问的秦太师都出面了。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眼角额头都已有细细的皱纹,但曾经的芝兰风韵却依然存在。
秦向晚就站在他的对面,但他连一个轻蔑眼神都没有给她,好似她是一团空气,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真不明白,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为什么会嫁给这种无情无情又没有责任心的渣男,难不成,是因为贪图美色?
真是令人费解。
跟随四少爷一起来的那几名少年,把全部过错都推了个秦向晚,说她先出言不逊,又出手伤人,再故意砍伤自己的脸去吓唬四少爷。
无所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信口雌黄也好,胡编滥造也好,反正秦太师不会相信自己,她又何必白费力气?
见过了最美好的人心,越发觉得这些人肮脏,即便一句辩驳的话,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没想到以吴婶为首的那些下人,竟冒着同样会被赶离太师府的危险,主动站出来为她澄清。
秦太师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被自己如小猫小狗般遗弃后,他以为秦向晚一定会活不下去,他并非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他只是觉得,她就像自己的一个污点,一个失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即便权势滔天,却依旧什么都没得到。
挥挥手,将所有人打发,自己也转身从人群中离开。
老四那孩子,他本就不是很喜欢,脑子愚笨,整日就知闯祸。
富贵人家的孩子虽金贵,但同时,也是最不值钱的。
五姨娘听到了消息,一激动,也晕了过去。
“没想到大家为了我,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秦向晚就忍不住感叹,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你付出一份真心,别人也会回报你一份实意。
柳大壮正在帮她上药,听了她的话,也酣然一笑说:“是啊,大家都是好人。”说着,眉头突然狠狠一拧:“伤口好深,以后估计要留疤。”
比起柳大壮的担心的忧虑,秦向晚倒没什么感觉:“这张脸会不会留疤,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就当多添了一道装饰。”
柳大壮声音有些闷闷的:“干嘛老是在意自己的长相,其实怎么样都好,我……我……”声音渐渐低下去。
这时,吴婶推开屋门,急匆匆走了进来:“出大事了!四少爷醒了!”
四少爷醒了?这应该是好事啊,那吴婶这报丧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还没等秦向晚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就听吴婶接着道:“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