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侯一愣,脸上神情先是惊异,随后显出了深深的恐惧:“你这只是假设,皇上绝不会下这种旨意!”
“不会?”楚越漓讥讽道:“承安侯,自欺欺人很有趣么?还是你觉得,我楚越漓就是个傻子,谁都能轻易欺骗?”
承安侯固执道:“皇上虽算不得盛世明君,却也是为任君,自欺欺人的应该是六皇子你。”
楚越漓也不与他争辩,抬手轻轻一挥,房间黑暗的角落里,立刻如鬼魅般,出现两名黑衣人。
他冷冷看着对面的承安侯,口吻如携裹碎冰玉屑的北疆寒风:“承安侯不肯好好说话,怎么办呢?为了表达本王的诚心,你们便代本王,给他为喂两颗十转离魂丹吧。”
话音刚落,那两个黑衣人,就已经闪到了承安侯的身后,一人掐着承安侯的下颌,一人快速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玉瓶子,将两颗血珠般的丹药倒进了承安侯的口中。
承安侯虽不知道那什么十转离魂丹究竟有什么作用,但也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想要吐出来,可那两颗丹药入口即化,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丹药就化为辛辣的液体,自他喉中流入腹内。
“你……给我吃了什么?”承安侯死命地掐着喉咙,想要将药水吐出,可不管他怎么折腾,吐出来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
楚越漓干脆不理他,直接转向身后,像另一名黑衣人问道:“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那黑衣人躬着身子,恭敬道:“事情已经办妥,李尚书收了钱,乖乖答应与我们合作;杨中丞胃口太大,难以控制,属下已经替主公将其解决;孔太傅脾气过于倔强,属下们只好使了些手段,孔太傅爱护妻女,不得不妥协……”
黑衣人每报告一句,承安侯的脸色就青一分。
早就听说六皇子生性狠戾,阴郁乖张,却没想到,他为了争夺皇位,竟能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简直令人发指。
待黑衣人报告完,承安侯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即便心中抱着一丝侥幸,也不会觉得这位冷酷无情的六皇子,会仁慈对待自己。
“坐了大半个时辰,实在饿得慌。”楚越漓眯了眯眼,在承安侯惊恐的注视下站起身,微笑走到他面前,礼貌询问:“本王这几日甚是忙碌,今日出门竟忘了用膳,听说承安侯府上新进了个漳州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不知承安侯可否让本王也享享口福,尝一尝这漳州厨子的手艺?”
闹不懂这位六皇子究竟想要做什么,望着眼前一双隐在黑暗中,却光芒刺目的眼睛,承安侯心头一阵不安,莫名的恐慌感几乎要将激将他淹没。
不管承安侯愿不愿意,那位漳州厨子,还是被人从熟睡中拎了起来,雪亮锋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战战兢兢做了一顿丰盛的夜宵。
楚越漓吃得慢条斯理,心满意足,待一阵急促的暴雨过去,乌云褪尽,星光绽放,他优雅地以布巾拭嘴,听着手下带来的好消息。
“承安侯已经撑不住了,哭着喊着要为主公效劳。”
“是吗?本王还以为他有多坚韧呢,没想到也是个软骨头,这么快就妥协了,着实令本王失望。”放下布巾,他郁郁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很失望一般。
半跪在地的黑衣人问:“主公打算如何处理承安侯?”
抬头朝对面厢房的方向看了眼,漫不经心道:“时间还早,这么快结束挺无趣的,就让他再受着吧。”
黑衣人有些犹豫,“这……以承安侯现下的状况,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再折腾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哦?怎么会这样?”他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承安侯可是武将出身,年轻时打了不少胜仗,身板硬朗得很,就这点程度,他便受不了了?”
黑衣人心想,主公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种程度?十转离魂丹所带给人的折磨,足以令一个武学高手经脉俱断,内功尽失,虽然给予承安侯的痛苦还不到极致,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所谓十转离魂,便是人在十种濒死状态下的感觉,包括火烧,溺水,碾压,窒息等等,这十种濒死感觉,就算不去尝试,也知道有多可怖。
黑衣人正要退下,楚越漓忽然想起什么,扬手丢给黑衣人一样物事:“这个拿去,给承安侯吃几颗,天不亮不许给他解毒。”
黑衣人接过,定睛一看,手中之物原来是九阳护心丹。
都是刀刃上舔血过来的人,即使铁石心肠,想到承安侯将要遭受的境遇,也不免心生同情。
可谁让他不知好歹,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
“这些事都是他亲自授意的?”身在蝶谷的秦向晚,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一些有关楚越漓的情报,听着属下向她讲述那些令人不耻的阴狠事迹,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是的,无极门门规极严,没有门主的手令,门人不敢私自做主。”属下回道。
想到那人含情脉脉的无尽温柔,再听着属下一字一句的详尽汇报,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此刻这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冷酷男子,才是他的真正面目,曾经那个她深爱的,依赖的,崇拜的爱人,究竟是谁呢?
收起手里的情报,连同眼中的迷惘也一同收起,黑白分明的眼仁霍霍生光:“只靠他一个人,很难完成我们的计划,不如趁着天时地利,出手推他一把,我们还差个人和,待集齐人脉,这天下,就再也不属于他们楚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