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似是赞许的点头道:“你倒不一味愚善!”俄尔,眸光一寒,冷笑道:“哼!我若出手,那府里便没人可活着出来!贾政、贾赦无能贪酷无耻,人所不耻!你父亲几年的巡盐御史你林家又是五代袭候,你父亲当年给你留下多少银子?又岂止区区三十万两?不过零头罢了!那姓王的更恶毒!以为可以仗着女儿为非做歹么!”
黛玉叹道:“他们害人终害己,自当应按律例处治!我也不怕世人说我冷漠无情,只可惜辜负了外祖母的一片苦心!”
水涵沉吟道:“但求问心无愧,何必管他人诽谤!若这也怕那也怕,只怕连路都没法走了!”
黛玉蹙了眉道:“王爷天家贵胄,自然是可天不怕地不怕的!”
水涵浓眉一挑,道:“难道你竟不知无情最是帝王家!”
黛玉惊诧,抬眼微微扫了水涵。
水涵道:“你看我现在风光,也许明儿就身首异处了呢!”黛玉骇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水涵。
水涵见黛玉眼中满是惊忧,心下颇有点欣慰,旋即安慰道:“你放心,只是也许罢了!”
黛玉愣怔了半晌,方缓口气道:“不争也不行么?”
水涵眼中光芒微闪道:“你争了么?她们还不照样要害你!”
黛玉怔了怔,轻叹道:“王爷可要当心些!”
水涵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如今要赶往饶州,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去?”
黛玉道:“我?王爷莫不是戏弄于我,我如何可与王爷同行!”
水涵笑道:“不过白问你罢了!此趟差颇有些棘手,你便是想去,我还不让呢!你瞧,转眼暮色已深,你还得赶进城去,我也得赶路了!”说着便站起身,跨了两步走过来,俯身低头,向黛玉伸出一只手来。
此时夕阳已落,天际一片瑰丽嫣红浅紫,水涵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晓星闪烁,薄薄的唇边一缕微笑,似晚风般温柔宁静,黛玉想着又避开拒绝,可一只手已不自觉的交到那只带着薄茧的温厚手掌里。
水涵唇边的笑意更浓,那眸子更明亮深邃,手掌微微一紧,黛玉的小手便觉得已被有力的握住。
天边瑰丽的绯云飞到了黛玉的脸上,晚风越波而来,清香拂人熏然如醉。
黛玉心如鹿撞,依依的站起身,再不敢抬头,只强着挣脱了水涵的手,连赶着几步走到一旁。
水涵微微一笑,默然瞅着黛玉一回,方遽然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水涵走后,连着下了几日的雨,这日天放晴了,黛玉与春纤便坐了马车欲往城外庄子里去,马车刚拐出自家的街不多会子,就见前面踉踉跄跄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妇人四下焦虑地张望着。此时清晨,街上绝少人行,妇人看到马车不但不躲避,反而趔趄两步过来,喊道:“大娘,向您问个人家!”
苏大娘忙勒停了马车,见那妇人已道:“好大娘,不知这林侯爷府怎么走?”
大娘一听愣住了,车内的黛玉听得那声音十分熟悉,忙悄悄透过帘子瞧过去,那妇人削肩蜂腰,只是黄黄的一个侧面,发髻蓬乱,却是湘云,正欲揭帘相认,春纤却拦住黛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