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水涵下了朝处完政事回得府里听得陈总管禀告了大小事情后,便往内院煦春堂里来。
黛玉闻得水涵来了,一面吩咐春纤奉了菊花参茶来,一面放下手中针线迎过来,见水涵已脱了外头大衣裳,只穿着一身二色银丝藕荷色五爪团龙朝服,因忍不住嗔道:“今儿外头风大,你又只骑马,也不多披件衣裳,看冻着怎么好!”
水涵捉住黛玉的手道:“我可不没那么娇气,你瞧,我的手热着呢,哪里会冻着!”手掌干燥而温暖,令人心安。
黛玉莞尔,烟霞红的提花锦缎褙子衬的笑靥甚是明媚动人,总叫人看不够。
“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水涵一面打量着黛玉,一面伸出手将黛玉耳边的碎发拢了拢。
“看了会子书,这会子正想做件小东西呢!”黛玉笑着回答,美目一扬,瞥见春纤奉了茶来,便忙抽出手来,接过茶,亲自递给水涵。
水涵一笑,便接过茶慢慢啜饮起来,转眼瞧见一旁桌上放着的针线,象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喜悦之色更浓。
春纤奉了茶便就退出去了,水涵因放下茶,拿起桌上的针线笑道:“是做给我的?”
黛玉笑着低头道:“一时想起做着玩的,风俗不是该给王爷做一个荷包的么?”
水涵喜道:“你不是已经做了一个给我了么?”说着放下针线,拉起黛玉的一只手便往西边大书房里走:“来,我给你瞧些东西!”
黛玉好奇的跟着水涵走到大书房,只见水涵从后面那大书架里取出一小檀木匣。
“猜猜里头是什么?”水涵看着黛玉,双眸如星子熠然。
黛玉心下一动,似有所知,却笑着摇头不语。
水涵微微一笑,将匣子打开,里头却有好几样东西,黛玉一眼就看见那个小香囊,不禁一喜,拈起笑道:“为何不戴着却白放在这里!”
“你再看看别的。”水涵笑而不答。
黛玉因放下香囊,拿起一旁的藕色绢帕,熟悉的旧物,轻柔温软的触感,似一脉暖流传入心底,引起无限感慨。
又拿起匣底的素笺,慢慢展开,“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不能奋飞。鳌戴三山,无以为报。就此拜别,躬身自悼!”霎时间那一脉暖流从心底涌入眼眶,令黛玉泪眼迷蒙,抬眼时,水涵刀刻斧雕的面容竟是分外的温柔。
缘份奇妙,幻化出千般际遇万种恩怨,冥冥中早有安排。相遇相识相知相别相思相聚,苦也罢甘也罢,没有因果,不能预见。看似花好月圆,终却冷月埋落花。看似身处绝境,却早已泥暖草芽生。一念即成全,转身即天涯。如今一切都是这般美满,自己已无所希求。这般美满,美满的时常让自己恍若梦中。可谁知这美满能否长久!
“傻瓜,怎么又是哭又是笑的?”水涵拿起那藕色绢帕轻轻拭去黛玉鼻翼两侧悄悄滑下的泪水,柔声劝道:“你的身子最忌眼泪的,为了我别再哭了可好?”
黛玉满腔柔情,沸然汹涌,难以言表,只是默默点头,极温顺地仰着脸任水涵拭尽泪水。
“这可是咱们的大媒人呢!”水涵将帕子递到黛玉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