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平儿回来后见凤姐歪在炕上还未睡着,便忍着气道:“那几个婆子到了孙家等了半日也没见到咱们家二小姐,后来不过是孙家的一个管家婆子出来打发了。”
凤姐咬牙恨道:“王八行子,太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大太太竟没说什么就忍了?”
平儿道:“大太太起先也是气的,大老爷反说‘那孙绍祖是干大事不拘小节的,必是孙家忙,何必计较多事’。大太太便就罢了,又嘱咐了婆子不得乱说,防着老太太这边知道。”
凤姐拧眉叹道:“我就知道大太太的话信不得,还说什么怕是有喜呢。可怜迎丫头回门时哭的那样,这会子越发连面儿都不让见了,哪有这样的混帐人家。”
平儿叹道:“谁说不是呢!咱家二小姐性子软,又不惯与人斗嘴说理的,也不知在孙家怎么熬呢。到底也是二爷的亲妹子,奶奶何不让二爷到孙家去瞧瞧!”
凤姐恨恨的啐道:“他孙家既这么不给咱家脸,如何还让二爷上门去瞧他!”
平儿道:“就这么让二小姐在孙家不管不问了?”
凤姐长长叹了口气,沉吟道:“若是我的女儿,断不能让她受这闷苦,定要把那王八抓起来打几十板子!可惜,二丫头命不好!我纵有那个心,有那个力,也没有那个胆!大老爷看中的姑爷,哪有我们教训说嘴的!明儿叫旺儿想法子悄悄的到那孙家打听打听,看咱们二小姐究竟怎么样了,再做道理。”
平儿点头应了,又叹道:“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瞒着老太太?”
凤姐皱了眉叹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纵告诉了又能怎样,不过又是一场伤心,况这里头又有大老爷大太太隔着。唉,迎丫头若好也就罢了,若不好,也是瞒不了多久的。再看吧!这会子我倒很是乏了,须得歇会子才好。”
平儿忙道:“是呢,奶奶虽说大好了,大医却说不能太劳累动气的,还是保养为要。”又忙命小丫头端了药来服侍凤姐喝了,又服侍着凤姐躺下。
凤姐才躺下,还没眯上眼,就有尤氏打发了丫头来请,说是有事请凤姐往李纨处商量。凤姐便要起身,平儿忙笑劝道:“奶奶还是躺躺保养身子要紧,老太太正为舍不得又让奶奶费神才让珍大奶奶去办岫烟姑娘的事。奶奶何苦还要操心。”
凤姐点头笑道:“话虽如此,到底她来请了,不去也太托大了些。”
平儿笑道:“怕什么。奶奶只管好生歇着,奶奶身子才好,这也是众人皆知的。”
凤姐因笑道:“这么着,你就去珍大奶奶那边瞧瞧,就说我刚睡下了。她若真有事相商,你也就看着出出主意。”
平儿笑着应了,待凤姐合目睡了,方往稻香村来。
尤氏正与李纨说话,见平儿来了,便笑道:“怎么凤丫头没来?”
平儿忙笑道:“才刚珍大奶奶打发人来请时,二奶奶已睡下了。我见二奶奶好容易才睡着的,便没敢惊动。”
尤氏笑道:“既这么着,你让小丫头子来回就是了,这大冷天的,何必亲身走来。”
平儿忙陪笑道:“原是应该的,奶奶们的事情要紧,且也并不冷。却不知珍大奶奶事情急不急,要紧不要紧,不然,我就回去叫醒二奶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