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天若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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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霜印传神梦也空(1)

却说贾兰走后,贾环便去找孙绍祖喝酒,不知触动了哪根筋,忽想去金陵走一遭儿。因回得家来说与赵姨娘,赵姨娘拍掌道好,还要跟贾兰一起去走一遭儿。

次日贾兰到了衙门里告了假,回来雇了大车娘儿两个带了丫头们一齐往金陵找贾政来。

走了十来天,好容易到了金陵,打听到贾政的住处,却在城南外,矮矮一圈土墙里嵌着一扇木门,虽是大白天,门却从里头拴着。贾环到得门外拍了门,隐隐听得里头一声妇人之声‘是老爷回来了么?’

贾环仔细分辨了,倒有些象宝钗的声音,果然一会儿,门便开了。

贾环一愣,眼前这开门的妇人一身莲青对襟棉布袄裙,脂粉未施,可不就是宝钗。然这憔悴的脸色,清瘦的双颊,哪里还有以前那个艳冠群芳的宝姐姐的半点丰润芳泽呢。

贾环又是诧异又觉得快意,故意讶道:“这可是二嫂子?”

宝钗一眼就认出贾环来,因淡淡笑道:“原来是环三爷!三爷大驾何事寻到我们这寒门草舍来?”

贾环左右睃了圈笑道:“也没什么事,左不过是来看看老爷、二哥二嫂子!”

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姨娘见宝钗总不往自己这里瞧,到底忍不住,昂首走上前一步道:“嗳哟哟,这是怎么说的,才多少日子,竟差点认不出宝丫头了!”一面朝宝钗腰间扫了一眼:“我的儿,这是几个月了?怎么也没有丫头子扶着,倘或跌着碰着可不是顽的!”

宝钗这才朝赵姨娘淡淡一笑:“姨娘也来了!老爷、宝玉还没回,若不嫌屋里窄陋就先请进来坐坐吧!”说着退后几步让了贾环赵姨娘等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两棵树已落光了叶子,却拉着几根绳子,上面晾着许多布片衣裳,一溜五间瓦屋小房,一位满头银发的瘦瘦老太太瞪着昏黄的眼倚坐在墙根下晒太阳,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管谁走过来。

贾环赵姨娘没在意跨进屋里,堂屋便黑压压的塞满了,屋子里满是药香气。

宝钗行动有些笨重,慢慢的倒了水来,贾环接过了正欲问话,却听得西边里间传出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好妹妹,是谁来了?”

宝钗便外那边应道:“哥哥,是环三爷和赵姨娘来了!”

贾环听出声音忙问道:“说话的可是薛大爷?”

宝钗还未说话,那薛蟠已长长哼的一声:“嗳哟哟,原来是环兄弟来了,多少日子没见了,快进来好好叙叙!”

贾环想了想,便大步走进去,只见薛蟠半躺在床上倚在墙上眼巴巴瞧着,想是在屋里躺的时间久了,脸象豆腐皮般又黄又松。

两人还未寒暄几句,薛蟠手在被子里不知摸到了什么,哇哇叫道:“好妹妹,糟了,这底下又弄湿了!”

贾环不解何意,宝钗却走了进来对道:“劳三爷出去回避片刻,容我收拾一番。”

贾环只得出去,等了好一刻功夫,才见宝钗抱了一湿答答的旧棉垫子走了出来,贾环再进去时,薛蟠汪着眼泪难:“环兄弟啊,我如今还能算人么,动不能动,坐吃等死啊!可怜辛苦了我这妹子,几辈子积德修来的,天天照顾我这个废人哥哥还要照看呆了的老母,端屎端尿的,难为了她。我这个做哥哥做儿子的畜牲不如是个累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