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辞别,马车微微颠簸,黛玉倚在水涵肩上幽幽问道:“已故的雪樱大嫂是什么样的人?”
水涵浓眉皱了皱,微微一笑:“你真相信齐妃娘娘的话了?”
黛玉幽幽叹息:“我只怕大嫂子心里不自在!你不是也说‘岂知千丽句,不敌一馋言’么。”
水涵轻轻抚摩着黛玉窄窄的削肩,平静而温柔地安慰道:“身在皇家,若没有几分心胸气度,被这乱如尘沙的谗言佞语迷了心眼,岂止是不自在,害人又害已!”
黛玉不自觉的揪着水涵的衣襟,心里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水涵温柔的伸过手来覆上黛玉冰凉的小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要你我同心,便无甚可怕的!”
水涵的手掌暖暖的,仿佛那透帘钻入的丝丝春风,黛玉心中的郁结慢慢消褪。
浩浩寰宇,茫茫人海,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自己所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水涵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好似那一缕春风,吹走心底的荒芜,带来明媚和温暖。
浩浩寰宇,茫茫人海,一已之身是何其微渺盲然,是他救自己免于沉陷尘埃,是他将自己宠溺至云端,是他让自己荒芜的心长成水草丰茂的草原。
这辽阔的草原,只愿让他自由驰骋,而他所到处,一朵一朵花儿次弟开放如生锦浪。
到了王府,黛玉自往内院去了,水涵照例到厅上听陈总管回事。
陈总管将诸事说毕,方偷偷瞄了水涵:“王爷,早间董姑娘回来了!”
水涵捧着茶碗的手一顿:“什么?”
陈总管只得又回了一遍,又补道:“老奴想着王爷曾允诺董姑娘可随来随去,董姑娘执意仍往赏心苑安置下,便也不好一意阻拦!”恭敬的回禀着,那额上却紧张的生出密密的汗来。
水涵不语,啜了口茶,点头道:“本王是曾如此允诺过!青青自来任性,别的也罢了,赏心苑里她要什么只管依了。”
陈总管点头应下:“除了红袖、红菱两个丫头,董姑娘另带了红袂、红蓼两个丫头!”
水涵微微一点头:“这两个丫头不知底里,罢了,你先调拔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守好苑子再看罢。”
陈总管点头领命,水涵便出了前厅往内院而来,刚穿过竹林,侧旁卵石甬道上摇摇的走来了一身大红缂丝衣裙的董青青。
阳光下,那衣裙似洒了碎金,明晃晃直刺人眼,水涵立住脚,嘴角噙笑,微眯起眼,看着青青一步步走近。
分别多日,青青心里早已思念如火,听闻水涵回府,忙忙的就来寻了,此时见到水涵一身湖水蓝滚银边长袍,长身逸立于猗猗绿竹前,比自己思念中更峻傲英毅。刹那间,那融融的春阳仿佛照进了心里,积淀已久的阴霾顿时消褪,青青无法自抑的欢喜,娇呼着“王爷”快步奔来。
眼看着青青已近眼前,水涵方伸出手捉住青青的手腕,身形微微一错:“仔细跌倒!”
青青欢喜着正欲握住水涵的手,却见水涵早已抽手背到身后,青青难掩失落,痴痴地看着水涵,强颜欢笑:“王爷——”眼底里的怨尤喜悦象藤萝般夹杂缠绕着向水涵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