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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9：一梦襄阳。(上)
作者：紫镇。 云朵里的凉儿姑娘°(QQ:591852386)
元朝初年，我与眼瞎的师兄定居襄阳。彼时的襄阳已经不似当年模样，没有战争的烟火和紧张的气氛。现在这里平静如初，人声鼎沸。
师兄的眼疾好了许多，已经能够依稀看见人的影子。我心生欢喜，于是日日去北边集市上称二两猪肝回来炖汤，期盼师兄眼睛能明亮如初。
这日，我依旧提着篮子去集市，却发现先前卖猪肝的摊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家说书先生的八仙桌，周围围了许多人。我惆怅着准备回去，却听到那家说书先生提到郭襄二字。微微愣神，那先生嘶哑的声音已经飘扬入耳。
“南宋末年，峨眉派创始师祖郭襄就出生在这襄阳。襄阳城破时，家人殉亡，她持倚天剑逃生。中年后彻悟半生，出家为尼，终生不嫁。少林派觉远大师圆寂之际，蒙眬呓语部分《九阳真经》经文，郭襄默记了一部分。后来成为峨嵋派的创派祖师，峨嵋开宗立派的武功，主要根源在这一部分的《九阳真经》，又名《峨嵋九阳功》”
“这郭襄啊，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们知道她喜欢谁吗？嘿，她喜欢的啊，乃是神雕侠杨过。你想啊，这杨过有了空灵似仙女般的小龙女，还会喜欢小妹妹一般的郭襄吗？所以这郭襄只好独自远行，最后出家做了尼姑，躲到峨眉山上去了。前几月圆寂了，啧啧啧啧……”
我不知怎么回的那处茅屋，也不知那篮子被丢到何处。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师兄正摸索着烧火，听见动静，回过头来道：“阿初，你是怎了。跌跌撞撞的，菜没买，篮子也丢了。”
我望着师兄斑白两鬓，眼神空洞皱纹横生的他已丝毫寻不出旧时俊朗模样。又想起说书先生的话，心中悲痛，声音颤抖地说：
“师兄，襄儿去了，去了。”
师兄手中柴火顿时落地，脸上肌肉抽搐，嘴唇颤动。眼泪顺着皱纹滴下来，瘦弱佝偻的身体似是无力支撑倒在炕边。我第二次看见师兄哭，第一次还在三十年前，那夜襄儿伏在师兄膝头哭诉，我端着茶盏立于他们身后。
襄儿断续的抽泣声从师兄膝头传出：“可惜我迟生了二十年。倘若妈妈先生我，再生姊姊，我学会了师父教的龙象般若共和无上瑜伽密乘，在全真教道观外住了下来，自称大龙女，小杨过在全真教中受师父侮辱，逃到我家里，我收留他教他武功，他慢慢的自会跟我好了。他遇到小龙女，最多不过拉住她手，给她三枚金针，说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大龙女了。请你莫怪。你有什么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我端着金茶盏立于他们身后，看见师兄背影颤抖，明白他在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兄哭，后来漫漫三十年，我们从襄阳一路寻到京城，又从京城回到襄阳。路上艰苦寂寞，未曾见到师兄流过眼泪。今我带回襄儿已死的消息，师兄竟回到三十年前，哭成汪洋。
但是，我们一起的时光，不只有眼泪。
我与师兄都是襄儿的娘黄蓉帮主收养的孤儿，师兄名郭生，我叫郭初。我们养在黄帮主身边，跟着郭靖大侠学习武功，与襄儿师妹一同长大。
师兄幼时武功学的最是出色，经常得到郭大侠称赞。我与襄儿时常拉着手逛集市，师兄抱着剑跟着我们，为我们提东西护我们安康。
彼时的师兄高大健壮，带给我们无上的安全感。他满足我少时对伴侣所有幻想。是了，我喜欢师兄，这本来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儿。郭大侠与黄帮主经常打趣师兄：“阿生，等你大了，师傅师娘做主把阿初嫁与你，可愿意？”
每每他们说起这事，我都红着脸偷瞄师兄的反应。少年师兄咬着嘴唇不说话，一如既往抱着他的剑擦拭。
师兄是不愿意的，我一早便知道，他喜欢的是襄儿。
襄儿天真烂漫楚楚动人，实在无法教人不喜欢。她也实在命苦，爱上一个杨过。
襄儿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问我来借那件我宝贝得不得了的云鸾仙裙。她抚摸着裙摆，满眼期待对我道：“初师姐，大哥哥说我生辰时候一定来看我，你说，我穿这件衣裙，会不会看上去更加的美。”
她小女孩心思我全明白，只是看她对着铜镜左右转圈，我不禁想起师兄为了给襄儿打一双玉的耳坠子作为生辰的贺礼，已经两个多月未曾吃上一顿饱饭，省下来的零星铜板积起来，被他满心欢喜抱去玉器铺子。
那双耳坠子真是漂亮，可惜十六岁的襄儿只喜欢那天半空里寂寞的烟花。
神雕侠给了一夜盛开的火树银花璀璨年华，襄儿眼里心里被烟火映的通红。那双精致的耳坠子装在漂亮的锦盒里，和所有的贺礼一起被丢在房间的角落。
师兄沉默的望了一夜的天空，那双玉耳坠可换了烟花放满襄阳城三日不绝。可我知道他明白，即便他放了三日不绝满城烟花，也换不来襄儿今日这般笑。
回忆沉重且酸楚，我想起这些，突然知晓那时花一般烂漫的襄儿已经不在世上。而神雕侠侣的故事里面，人们只记得神雕侠与小龙女，郭襄这个名字，已和这个故事丝毫扯不上关系。
师兄听闻襄儿死去的消息便一病不起，本来似有好转的眼睛也大不如前。我明白师兄这是要随襄儿去了，他这一辈子的爱恨欢喜，寂寞执着都是为了她。我们寻了三十年的襄儿，寻到她死亡的消息。
旧事隔的太久远，且这三十年来我与师兄过活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我快要忘记当初我们还在襄阳城里快意杀敌把酒言欢的景象。
师兄从来都是稳重温婉的男子，我唯一一次见过他杀人杀红眼，是襄儿被金轮国师挟做人质那日。
襄儿被绑在高高的台子上，衣服破烂肮脏，脸上尽是血污。朝着我军喊：“爹，娘，襄儿不怕。”
那一瞬我突然明白，如此美好如她，所以得到师兄视作珍宝对待。
那日师兄不是以前的师兄，他丝毫不能停止悲恸的叫喊和手起刀落。很多时候我只能看见一堆的人群和被围在里面的师兄身上若隐若现的软猥甲。我能做的，只有加快我手里的剑，离师兄更近，我必须让他不死，不然，我亦活不成。
尽管师兄拼命如此，最后襄儿还是被神雕侠救下来，她躺在他怀中，脸上笑容如花。日后襄儿与我说：“初师姐，你明白我的吧。这一生能被大哥哥抱在怀中，温柔对待，性命交付，哪怕这一生就这么一次。我也满足了，便没有白白爱一场。”
那时我看着襄儿天真笑脸，很想说“师兄怎样对待你你一清二楚，奈何你竟然针眼一般大小位置也不给他。”终隐忍了，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我期盼有一日师兄能抱我入怀，温声呵护，细心保我安危，免我苦难。这般便能了我三十年来静默追随的心愿，一生再无遗憾。
可惜时至如今我才明白，不爱一个人，便是抱着她的时候，心里眼里想的，也是另外一人。
郭襄对神雕侠，我对师兄，竟然都成了痴心妄想
是了，倘若你见过小龙女，便会明白为何神襄儿是痴心妄想。
我只见过她的画像，是神雕侠日夜带在身边的宝贝。她应该是仙女下凡，我从未见到有人能纯净脱俗到如此，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找不到言语去形容她，却明白，我见过如此多美人，天真明媚的襄儿，聪慧灵动的黄帮主，美艳动人的郭芙师姐，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小龙女。
更何况小龙女有如此菩萨慈悲心肠与绝顶高超武功，容貌，武功，善良，一女子能拥有其中一物便算了不得，无奈小龙女生生占了三样，还占了个淋漓尽致。神雕侠拥有这般完美的小龙女，断然再不会看其他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