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几年前,听朋友讲的一个故事——
那个暑假,她到乡下的一个朋友家去度假,午夜了,天气还十分闷热得让她不能入睡,于是就像我一样,打开窗户,贮立在窗前吹风。
这时候,她听到一阵车辆的声音传了过来。
窗外就是一条马路。
她知道,因为是乡下,平时很少有车辆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
现在深更半夜的,怎么会突然有车呢?
于是,她好奇的朝外张望。
她看到了一辆车。
一辆马车。
月色下,一匹黑色的马拖着一个斗车,正缓慢地行走窗外的马路上,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蹄声不急不徐地传来。
赶车的是一个头戴斗篷的男人。因为月色朦胧,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和年龄,整个身体捆得紧紧的,像一个黑色的棕子。他手上拿着一条马鞭,鞭子上面挂满白色的纸花,正机械地挥动着。
朋友看出这是一辆运送灵柩的马车。
马头上也贴了一大朵白色的纸花,车厢四周簇满堆放着花圈,还贴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悼”字。
可是车内并没有棺材。
在花圈中间竟然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这三个人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赶车的人拖长腔调大声吆喝:“还差一位——还差一位——”
在路过朋友窗口的时候,赶车的人朝窗户里面瞟了一眼,她只觉得那人眼光阴森冰冷,令人不不寒而栗。
“还差一位——”
马车停了下来,似乎正在等她上车。
她看着这诡异的情景,吓得连忙拉上窗帘,蒙头大睡。
第二天,朋友就决定离开那个地方。
她站在路边等车,好不容易才有一车面包车驶来。
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对她说:“还差一位——”
她浑身一颤——那声音太熟悉了,就是昨天午夜赶车的那个人。透过车窗,她看见车内坐了二男一女,恰好还空了一个位置。
“我不走。”她连忙摇头拒绝。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搭了一辆过路车,在几公里远的地方,她看见了一桩车祸。
刚才那车面包车朝天翻在几米高的坎下,鲜血顺着车缝流了出来,路旁摆了三具尸体。
如果当时她上了车,现在可能就是四具尸体了。
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仍然心有余悸。
今天晚上窗外月色依旧皎洁,我也毫无睡意,在这个小镇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怪事呢?
院子里的大黄狗突然叫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不快不慢,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我数着狗叫声,睡意渐渐浓了。
半夜,我被蚊虫咬醒,黑暗中几只蚊子不停地在我的耳边飞来飞去,搅得我睡不安宁。
那只大黄狗还在不知疲惫地叫着。
我起身下床,站在窗前,窗外月影消沉,从窗口望去,小镇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大红灯笼高挂,空气中浮动着诡异的红色。树木、房屋都显得魅影重重。
目光在窗外巡视,我突然发现——槐树上居然吊着一个人!
我大吃一惊。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仔细瞧去,那竟然真的是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吊在大槐树最低的那根树枝上,大概离地面两米多高,轻飘飘的,还在随着风不停的晃动。
人影昨天晚上都没有,这点我确信。
为什么现在有一个人吊在上面?是有人自杀?
还是这一切我又看到的幻觉?
狗叫声一声比一声急骤。
想证实哪一种判断正确,可是我根本找不到答案。
我就这样呆立在窗口,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鸡鸣声。
天快亮了,传说,鸡鸣过后,一切鬼魂都要隐匿起来。
槐树上吊的究竟是什么,天亮后我就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又躺到床上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一缕晨曦照射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才醒来。
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我匆忙起床。
昨晚看到的那条晃动的白影又掠入我的脑海,我急忙走到窗口,朝槐树望去,看到的情景不禁令我哑然失笑——原来昨天晚上看到的人影,不过是一截塑料薄膜,不知道被谁挂在了槐树丫上。
一切都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
看看时间,竟然快到九点了,手机在这里依旧没有信号。
何老头正在压井前汲水。每压一下,一股甘冽的泉水就从喷嘴涌了出来。
“你醒了?”见我过去,他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
“是啊,睡过了头。”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
他压了满满一桶水后,示意我用盆子继续接着。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说。
他顿了一下,然后堤起水桶向厨房走去。
他走路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有一条腿真是跋的,难怪别人要叫他何瘸子。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吗?”何老头再次进来的时候我问。
“电话只有村公所有两部。”
“村公所?”
“嗯,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上走,村小学和卫生院都在那里,大概要走10多分钟。”何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压水。
村公所在红灯区不远处,一排新建的办公室与附近的居民楼显得很不协调,简直可以用富丽堂皇几个字来形容。
村公所的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暗想:这会不会是来调查文刀山案子的呢?
在门口斜对面,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大字:公用电话。
我先给公司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电话是苏乔接的,我让她在来电显示上把这个号码给我念一遍。
她念的时候,我将文刀山曾经的通话记录核对了一下,他正是用这个号码给他表姐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