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字散开,慢慢地朝那个房间包抄了过去。
只听得那间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过后,接着又传出一阵鸡扑翅膀的骚乱声。
估计那是一间杂屋,王自军在生前用来圈养鸡狗之类的家禽,王自军死后,那些鸡也成了无主野禽,无人照管,但那些鸡,依旧在天黑后回到圈中歇息。
可能是有什么狐狸之类的野兽想来饱餐一顿,抑或是一些偷鸡摸狗之徒,趁火打劫,想贪点小便宜。
几人走到了门外。
房门虚掩着。
黎剑一个纵身,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几个人一拥而入,我只看见手电光在房内一阵迷离的乱晃,和一阵“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声传出。
“啊——”
一声惨叫声从房里传了出来,划破夜空,听上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是真的有偷鸡摸狗的人,他们进去,下手打折了人家的腿?还是出了人命?
“啊——”
又一声惨叫跟着传了出来。
随着从房间里一下子窜出了两条人影,仔细一看,正是胖子和黎剑,他们面色惊恐,模样狼狈。
“快跑——”黎剑大声惊叫,胖子连滚带爬。
他们抱头窜鼠,头也不回的逃出了这座房屋。
仿佛在那个房间里有最离奇,最恐怖的东西。
房间里究竟有什么?
柳老幺和另一个人呢?
难道死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一座空房的灯打开着,此时,就连灯光也透出一丝死气。
左边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几把没有带走的电筒散落在那房间的地上,灯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射向了夜空。
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魔咒,不停地攥着我的思绪,让我悄悄的起身移了过去。
越接近那个房间,我的心就跳得越猛烈。
电筒就跌落在门口,从外向里望,房间内一片漆黑。我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伸腿将电筒勾了过来。
我弯腰拾起了手电,并顺势拔出了腿上的匕首握在左手中,我先用手电将房间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很大,里面堆满了一些锄头,犁头之类的农具。右边在角落里,有一个用木板搭建的鸡圈,农村很常见,柳老幺和另外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满脸满身的鲜血,看样子,不是昏迷,就是已经死去了,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散了架的凳子。
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我提高警惕,慢慢地进了房内,来到柳老幺的身旁,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呼吸,发现已经停止了。我仓促的检查了一下两人的尸体,在后颈出,找到了致命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利器刺伤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颈部,动脉处还在汩汩的不停向外冒着鲜血。
我心下大吃一惊,会是什么东西这样残忍,难道是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
两人的死状大同小异。
我起身在房间内搜寻了一圈,并没有野兽的踪迹。
想起刚才听到鸡扑翅的声音,我又来到鸡圈前仔细察看。
鸡圈已被毁坏。
刚才听到的“啪啪”声应该就是鸡圈上面木条被折断的声音。
地面上散落了许多的鸡毛,鸡圈里面有两只死鸡,脖子被扭断了,鸡血滴落在木栏上,还未凝固。
怎么会没有其他东西呢?难道会凭空消失了?
我逐一用电筒光扫过四周,发现在右边码放木柴的地方,居然还有一道门,这道门被大大敞开着,看来那东西已然从这门中逃逸了。
从鸡圈到后门间,一路都有血迹滴落,也不知道是柳老幺他们的呢,还是逃走的东西流下来的。我循着血迹走了过去,门外是一片菜畦,依门而立的还有一口大石缸,石缸里面蓄满了水,又一只死鸡漂在水面,菜圃中郁郁葱葱的小白菜苗有被践踏过的痕迹,看样子像是人的足迹。
我用电筒四下照射了一圈,光线在茫茫的白雾中形成一条明显的光柱,几米远处的景物依旧形迹难辩。
潮湿而清凉的夜风迎面而来,让人不期然的感到秋天的冷清和萧瑟。
我紧了紧衣领,钻回了房内。
再次仔细地察看了柳老幺的尸体,他的伤口处血肉模糊,血迹都已经快要凝固了,伤口直径有一厘米左右,像是被三菱刀所刺——肉都没了,只剩一个个黑洞。
究竟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呢?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野兽这个答案差强人意。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点燃一只烟,又将手电筒放回了原处,站起身,准备离开——他们的尸体,明天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浓浓的雾就像牛毛细雨,行走了片刻,雾气就凝固成为一滴滴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粘连、潮湿。
我走得极为缓慢,一路思索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赵前一伙人,可能早就嗅到了潜在的危机,一直提防着进入白衣的陌生人。
而我不合时机的到来,就让他们坚定不移的误认为我就是来揭他们底牌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产生误会了的呢?仅仅是因为我拿着文刀山的相片明张旗鼓的四处打听?
文刀山的死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无容置疑,我现在的处境异常危险。
白衣究竟有没有从上面派下来的警察呢?
会不会是赵前他们扑风捉影,疑神疑鬼?
如果有,又会是谁?
我不想跟姓赵的他们作对——虽然我也有一腔热血,或者说疾恶如仇,但我不是飞龙猛探,我就跟其他普通大众一样,对看不惯的事,就只能随便发发牢骚、骂骂天罢了,世间罪恶而丑陋的事情太多,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所能干预的?
何况,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我向他们妥协,把事情讲明白,不知他们会不会相信?
这个念头刚一涌起,我不禁感到有点脸红。
且不说他们信与不信,如果真要我向他们摇尾乞怜,我到宁愿一拼——哪怕最后被埋在矿山里面。
思来想去,发觉一切都是不着边际的东西——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快想法子逃出白衣。
怎么出去呢?
听何老头说,所有的人都受到了警告,当然肯定包括司机了,有谁会为一个陌生人以身犯险呢?
看样子,如果实在不行,就真的只有走路出去了,可是我能摆脱他们的监视吗?如果走到荒芜人迹的地方,他们到正好毁尸灭迹,连往矿上扔的这个环节都省下了……
突然一阵细微而奇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忙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我看见两米开外,居然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我心头一惊——刚才只顾胡思乱想,全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情况,以至于走得这么近了,才发现面前有人。
他们是谁?
难道是胖子他们搬了救兵,去而复返?
我竭力辨认,可惜始终看不清楚。
他们肯定也早已发现了我,正守株待兔的等我自投罗网。
我保持镇定,站定了身子,他们也一言不发,动也不动,我们彼此就这样僵持在这条从村公所到王自军家的茅草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