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依墙坐到半夜三点来钟,终于等到最后一个“室友”也打起了呼噜,林乐才悄悄睁开了眼睛。从几个时辰前到现在,自己一直保持着感应整个个第三层的程度。到现在也略约觉得有些霹雷,但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若非一直监视着,林乐也不可能知道牢内的看守们原是采用分班巡查制度,每隔半小时就有七人分别在各层内打着灯光检查一次。与其认为这是怕犯人逃跑,倒不如说是维护各房纪律比较妥当。前面近十次巡查中,那看守已制止了数起斗殴事件,将几个不安分的单独拎出来狠狠教训半天。
看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上面几层也陆续有人下来。林乐心中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走光了!事不宜迟,林乐贴着墙微一运劲。轻若无物的飘了起来,双手在后面一扶一撑,瞬间就落到铁栅栏前。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训练了数百遍一般。
后面那黑仔翻了个人,嘟哝一句什么。林乐吓的身型一滞,紧张的回头看着他:若再有异动,就只能在他喊出声前将之击杀。纵然再不原杀生,事关大局也是无可奈何。当了这么久魔族,林乐还是有这么一点觉悟的。
黑仔没有再动,趴地上打起了呼噜,方才那一下行动也没有再惊醒任何人。林乐松了口气,又紧张的扶住铁栅栏。双手渐渐发力,无声无息的将之折弯,直到空出一个足够人进出的大洞才停手。
行了!林乐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便从洞中滑出,又回身将铁栏杆扳回原状。“还有二十八分钟……”必须要在看守上来之前完成一切,林乐全身功力内收,身体像快磁铁一般吸收着周围的所有能量。顿时,他的身体又如方才牢房中那样,化做一个黑洞般的存在。这种技巧也是鹰族密录中的一项,被称“敛身法”。只是若没强大无匹的力量运转,普通高手也无可能达到这般效果。
似有似无的黑影疾飘过三层走廊,两旁牢房内纵有人醒着也只能“感觉”到一个黑影掠过,并不比一只小昆虫飞来飞去更惹人注意。
溜到楼下,幸运的发现门房也已入睡。而七个可能准备下一班巡视的看守们正围在另一边打牌聊天,没注意到这个暗得有些奇特的黑影。林乐扫视一眼,立刻发现被搜出来的乾坤袋与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离他们也颇远。登时大喜,绕过去毫无迟疑的运功吸入手中,重又往楼上窜去。接下来便没什么危险了。还好,他们没有口诀无法打开乾坤袋。里面东西一样没少。林乐边换衣服边计算着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的空余,足够研究顶层情况的。
七层的高度,对林乐来说便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几个起落,就已站在顶层走廊之上。只是在这一层转了好几圈,却也未发现任何可通向天台的通道。林乐略一皱眉,躲到个牢房内无人看看到的死角。沿着墙凭空升了上去,又将换下来的囚服贴在天花板上。运劲一击,只听得石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碎裂开来。而落下的石灰碎沫便被兜在囚服内,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林乐将囚服包起,甩到顶层上:刚刚那下开了个直径快一米的大洞,楼上探照灯的光线照射下来。虽是死角。但映射出去,整个七层内已微有了些亮意。
林乐扳住洞口轻轻一翻,身体如一只大蜥蜴般趴在了这“宸字楼甲”的天台之上。四下一望,周围情况便了然于胸。果然,那设计者也未想到在天台上配备任何警卫,只那两个巨大的探照灯不急不徐的转动着,光线直直射向下面广场。
好了,还有十五分钟,一切尽在掌握。只是要在警卫发觉前找到格兰特或者救出白牙那几个妃子怕是不怎么容易,主要是不知他们在哪。否则潜过去强行带走或许也没人拦的住。林乐抬头,将整个巴底士狱尽收眼底,脑中急速的考量着。
他们会在哪呢……这每幢楼看来都一个样子,地势也瞧不谁谁比较严密。如果我是乔奇,会把格兰特囚禁在哪里呢……
犹豫间,林乐突然回忆起鹰飞扬画的那个示意图。发现这似乎与他所说有着极大出入,根本没有什么巨大的建筑,也没三层似的架空层。甚至那种类似于红外线监测仪的东西也未见使用。
一阵冷汗从林乐背上流下来,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老周搞错了,这里不是巴底士狱,宵禁被捕的人也不会被送往巴底士狱。若果真如此,今晚就算白费了。但是,除了巴底士,都城怎可能还有如此严密的监狱存在?想到此点,林乐仍不死心。双足一蹬小心的避开那些交错灯光凌空飘起,向上升了约三尺多,朝外望去。
还好!看到围成圈的监狱楼外还有独立院落存在,似乎也有如鹰飞扬所说一般的三层建筑。林乐终于放下心来,随之提气轻身。如大鸟一般掠出十数米,落到前面那栋楼的天台上。又继续照样行动,接连跃过相隔超二十米的楼层,到了最外围。从这里看起来,那三层建筑才得见全貌。底下两层极高,与这边的四楼相仿。中间也的确如鹰飞扬所述有个架空层,四根柱子足足有十五米高,竟能将顶上一个建筑托的四平八稳倒也是异数。林乐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眼熟。正自奇怪,突然脑中回忆起一个地方:顶上一层,不就是原来的公国大会常的缩小版吗?尖顶圆身,四周墙面上还刻着自由神的符纹。甚至连百年前人魔大战,某高手出世时不慎在上面造成的一点小破坏也惟妙惟肖,酷似至极。
林乐愣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这其中会有何关联。心中疑窦越来越深,终于还是如风般飘然起身,跨过这栋楼背后的高墙落到地上。
这边没有探照灯,整个院内黑漆漆的一片,若无心眼相助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局面。林乐看请道路,举步欲行。忽又心中一动,觉得周围似乎有些微小的气劲存在。“天,这是什么?”再度运足感应能力,林乐赫然看到四周路上居然有着无数细丝一般的内劲。交错纠结,横七竖八的挡在面前。而这些气劲在上空结为一点,一道源源不断的沛然内气从那三楼建筑中一处穿出来,遥控着这些细丝。
“红外线监测仪?”林乐把伸出去的腿又缩回来,愕然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丝线,有种想笑的冲动。
不知是不是特别幸运,林乐方才从空中落下时恰好停在这许多气劲陷阱中的一处空隙里。算是没有触动这古里古怪的警报系统,否则此刻只怕已如扬叔所说,有一群高手从里面冲出来了。
难怪这里不需要灯照着,林乐看看前方密密麻麻丝线,终于暗叹一声准备放弃。这般情况,便是自己用上飞行能力也无可能避开所有丝线。倒不如安分点退出去,或者等鹰飞扬来一起杀进去或者再另想办法。正欲起身离开,三楼上某处突然亮起点微弱的灯光。林乐一惊,下意识的运起敛身法,身体顿时又如黑洞一般暗了下来。但这却犯下一个大错——敛身法的原理本就是吸引周围所有能量,达到类似于黑洞的收敛效果从而隐去反光,造成隐型的效果。但此时林乐周围密布的那些细丝正是最纯粹的能量物质,在敛身法一运起时就纷纷甭断碎裂,投入林乐周围的力场内。等林乐发觉,四周十米内的丝线已全部被毁。剩余的那些也正冰销雪融的化做最原始的能量,朝自己扑来。
那边三楼灯光闪烁一下,突然熄灭。随后整个巴底士狱内立刻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短短几秒内,所有房间都亮起了灯光。而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广场内瞬间就被照的雪亮。连后边监狱楼里的几支探照灯也转了角度,朝林乐所在之地射过来。只这一刻,盛名之下的巴底士狱便显示出它与名相符的实力。
与巴底士的机动反应能力相比,林乐自然胜出不止一筹。敛身法虽称的上精妙,但无数光线照射下留一个黑黑的物体在广场中央,任谁也猜的出有问题了。所以当三楼灯光熄灭那一瞬间,林乐已就地一滚,单手撑着地贴地面滑出数十米。正好脱离了灯光照射的范围,反主动的朝那建筑靠去。
旁边一个入口处大门洞开,无数精兵呼喊着冲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广场时齐齐一愣愕然止步。却没人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一块人型的暗影正悄悄的移向入口,又迅疾的窜了进去。
“人呢?”
“敌袭?在哪?”
这些警卫称的上训练有素,虽未发现敌人但仍整齐的结集在广场中央,由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物带着戒备四周。但亮此刻如白昼的广场上简直可以一眼望尽,空落落地哪来什么入侵者。士兵们立了一阵,不由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诸如“演习”、“训话”、“领导会议”之类的流言已传遍了整个队伍。连那站在头排的首领也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犹疑的朝三楼亮起灯光的地方看着,却不敢擅自下命令解除警戒状态。
巴底士狱中心层三楼,唯一的单独办公室内。一个看来颇有年纪但精力仍旺盛异常的老人正背负双手站在窗前,凝视下方广场。而他背后,另有一红衣狼族女子直挺挺的立着,并未被下面喧嚷的声音所吸引。老人双目如电,炯炯的看着下面那黑影潜入之处。几十米的距离,在他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连那黑影扭身暗笑的细节也被尽收眼底。
“敛身法。”老人并不回头,声波却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室内回荡盘旋历久不息:“快有一百年没看到这种奇术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会。”
那女子眼中迷茫神色一闪而过,却不开口相询,似是已经习惯老人这种说话的习惯。呆了片刻才道:“师尊,既然没有敌人,何不把警卫们召回来管理暗房?那边不能长时间缺人……”
老人返身一笑,说不尽的洒脱飞扬,眉宇间流露出的那种神采浑不似老年人的木讷。只见他在室内墙上某处需按一下,狱内尖锐刺耳的警报竟立时停止。那些探照灯与莫名的光线也随即熄灭,广场内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与黑暗。而与此同时,底层广场上的警卫们也收队回楼,只是心中各自纳闷,也不知究竟是演习还是真有敌来袭。
“师尊,红儿先下去巡查暗房了。刚才那一闹,警卫不一定管得住那些家伙。”狼族女子自称“红儿”,却殊无配合这娇柔名字的行为——得老人肯首后,她轻哧一声便搭上窗沿翻了下去。在空中只点了一次架空管就落到二层,又趴住下面窗沿翻了进去。动作轻快灵动,如狡兔苍鹰一般,毫无停滞。
等女子离开,老人才松开按在桌上右手,狡猾地咧嘴一笑:“很久没松筋骨……上次那个不让我玩,这回就不客气了!”桌上方才被手按住的部分,赫然是一段凝成实质的能量丝线,与林乐碰到的那些如出一辙。却又大上一些,还散发着银色光辉。想必正是那些丝线的总控制点。而这段能量线沿出窗外的一头早被截断,茬口光滑平整如刀切过,看不出任何痕迹。
老人手一摊,将这能量捏在掌心,再展开时已看不到它的影子。随后又摇摇头,自语道:“真老了,这点损耗也已经担不起了……”片刻后房中灯光灭去,已无任何声息。不知何时,房门也被掩实,神秘的巴底士三楼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