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散文卷(宁夏文学精品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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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沿着黄河行走

拜学英

唐开元二十五年的一天,负有使命的诗人王维从丝绸之路的起点长安出发,经乾州到平凉,过潇关,来到中卫,面对横亘在眼前的茫茫大漠和咆哮的黄河,或许是苍茫豪迈的大漠景致吸引了他;或许西域节度使打胜仗的消息鼓舞着他;或许长途跋涉的他,实在困乏了;或许面对黄河、沙漠两道天险怯步了;或许对自己被排挤出朝廷,孤独、寂寞、悲伤、飘零的孤寂心情过于沉重吧。他停在沙漠边缘,黄河岸边,思索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在黄河上空圆圆地高悬着,绵延在沙漠边缘长城的烽燧上飘散着袅袅狼烟,与暮霭相纠缠,在金黄色的大漠上直直地升腾着、飘散着。这时候,在善于想象的诗人王维眼前出现了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致:大漠、孤烟、黄河、落日。这不正是苦苦追寻的诗的绝妙意境吗?他随口吟出了流传千古的名句: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吟诗作文,对于古代的官员既是基本素质,也是业余爱好,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今人看来,王维那趟差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下了流传千古,使中卫名扬天下的名诗佳句。而对当时的王维来说,完成所肩负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作几句诗其实是不经意间的事情。就是王维的不经意,为中卫留下了一首千古绝唱。不知有多少迁客骚人,沿着王维的脚步苦苦追寻着诗中的景致,当今天的中卫人意识到了王维这句诗对旅游发展的重要性,在极力寻找王维曾看到绝妙景致的具体位置时,人们也就意识到了文化对旅游的画龙点睛作用。若论贡献,当首属王维。

沿着黄河行走,踏着王维的脚步追寻,黄河岸边,大漠深处,有着当年诗人尚未看到的景致。面对汹涌奔流,滔滔东去的黄河,多少年了,两岸的人们只能隔河而望。打破僵局的是一种简单原始的东西——羊皮筏子。也许受古人喝白酒,钻进牛皮囊里,顺黄河漂流而下报信的启发,也许受当年西夏兵将羊皮绑在身上渡河的启示。深谙水性的农人们,把羊皮吹胀,一个个连在一起,在黄河浪谷涛尖上握桨弄筏,敞胸昂头,搏击风浪,挑战命运,尽显质朴豪放之本色,黄河天险被令人不可思议的羊皮筏子轻而易举地攻克了。多少年了,羊皮筏子在滔滔黄河上平稳地漂来漂去,联系着亲情,沟通着往来。当羊皮筏子不再充当运输工具,被追求惊险、刺激的旅行者看中时,古老的羊皮筏子似乎一下焕发了青春,能被人随便背在身上行走,却能驮五六人在黄河上横冲直撞的东西,迟早会被派上大用场。于是,一次次惊险的漂流在滔滔黄河上展开,一场场紧张的比赛在黄河上角逐,一帮帮游人坐着羊皮筏子,拍击着黄河水体验着从未有过的惊险与刺激,黄河弄筏成为古老黄河上又一独特景致。

筏客们在落日的余晖里背着光圆硕大的羊皮筏子,带着一脸喜悦,踏着黄河岸边的泥沙,往家里走着,那又是一个让人心动的镜头。这时候,向远处眺望,黄河边上古老的水车悠然地转动着,滚滚黄河水被锲而不舍的水车转到农田里、果树下,迎着晨霭送走晚霞的水车面对滚滚而去的黄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就如黄河岸边的农人那样悠然自得,在水流的冲击中从容转动着。人们当美景欣赏的水车,其实是黄河岸边农人们平常的灌溉工具。如果说羊皮筏子是黄河岸边聪明的农人们对黄河的驯服,水车却是农人们对黄河的利用。大漠边缘的一片片让人心醉的绿洲,是水车一圈圈转出来的,点缀黄河风景,浇灌绿洲的水车,在黄河岸边已是形影孤单了,最终有一天,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黄河,在腾格里沙漠边缘很潇洒地拐了一个月牙形的大弯,世人注目的沙坡头就在这大弯里演绎着神奇。金黄色细沙堆积而成的缓坡,不知让多少游人体验着滑沙的乐趣,也不知滑下了多少细沙,仍然是那个缓坡,多少人滑下爬上,乐此不疲。伫立坡下仰望,但见沙山悬若飞瀑,人乘流沙,如从天降,无染尘之忧,有钟鸣之乐。

站在缓坡顶端远眺,蓝天白云下的茫茫大漠泛着金辉,一道道沙梁高低起伏,向大漠深处蜿蜒而去。浩瀚的大海能陶冶人的心情,茫茫大漠同样让人领略博大。这时,叮当的驼铃声由远而近,驼队在沙丘上迈着沉稳的步子,向着大漠深处走去,驼队在夕阳的余晖中消失了,把矫健的身影、高昂的头顶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在茫茫大漠中,与驼队前行,有跋涉的艰难,更有发现的乐趣。眼前突然出现的绿洲令人赏心悦目,高大翠绿的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把根系深深扎进沙漠深处,吸吮着地下的水分;沙枣树似乎也有些年代了,晶莹的沙枣沉甸甸的垂吊着,沙打旺、红柳迎风摇曳,围聚着堆堆细沙。在腾格里广袤的沙漠上,地势平坦,绿树成荫,牧草翠绿的绿洲并不是很多,却能不经意间映入跋涉者的视线。龙宫湖、马场湖、高墩湖、通湖、水稍子这样的沙漠湖泊与绿洲,对今天的人们来说,已不仅仅是单纯的赖以生存的绿洲,还有着人文、观赏、研究探讨的多重意义,果真是一幅鱼鸟相栖,沙山明湖、烟波雪浪的世外桃源图。是黄河水造就了绿洲,还是沙漠里蕴藏着丰富的地下水,沙漠里的奇迹随时都会出现。有时,寸草不生的沙漠里会有一池碧绿纯净的水,荡漾在茫茫大漠中;有时,一眼井会出现在困乏干渴的驼队前;有时一片湿地会使沙漠中的跋涉者感到舒心与温润……

沙漠真让人难以琢磨,一堆堆金黄细砂堆积而成的沙梁,眼下在这个位置,一场风刮过,会落脚另一个地方。站在沙坡头顶端眺望,大漠朔边,黄河东流,铁路延伸,一段段枕木被纲轨牢牢地压着,移动的沙丘也许被巨龙似的铁轨震慑了,远远地躲在两面,不愿挪步。其实黄河拐弯处的沙坡头,有一个简单而伟大的创举,用稻草在铁路沿线编织起一个个犹如方格稿纸般的格子,一片片延伸着,肆虐的沙漠被简单的方格稻草像定身法似的固定着。一株株沙棘树,一丛丛沙柳,一窝窝沙打旺,在固定的沙堆上扎下了根,茂盛而健旺,点缀着沙漠的风景;一列列火车在让人生畏的腾格里大沙漠呼啸而过;一辆辆汽车在穿越沙漠的公路上奔跑如飞;不远处的稻田翠绿宜人,好像这一切与沙漠无关似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发明,挡住了茫茫大漠的移动,飘散的沙粒,移动的沙丘在稻草编织的方格前怯步了。这不正是富有智慧的人们书写在黄河岸边,大漠边缘上的一篇大文章么。仔细阅读,会从简单中读出智慧,从平凡中读出伟大,从浩瀚的沙漠中读出温情,从滔滔黄河里读出力量。这是一篇书写人类治沙奇迹、书写人类与沙漠较量、书写人类与沙漠和谐相处,一篇让世人为之感动的文章,是生态文化的点睛之笔。

沿着黄河,在腾格里沙漠边缘行走,会淌进时间的长河,走进逝去的历史。茫茫大漠,是当年游牧民族进入内地的必经之地,曾上演了一幕幕金戈铁马,尘土飞扬,马啸驼鸣,刀光剑影的战事,一场场厮杀在大漠腹地激烈的角逐着,一堆堆尸骨,裸露在沙滩上,一个个箭头生锈了,一队队人马在战旗的飘扬中呼啸而来,一队队人马在对方的进攻中偃旗息鼓……浩瀚的沙漠任战马撕骋,任杀声震天,任遮天闭日的沙尘飞扬。直到有一天,一道蜿蜒起伏的长城耸立在大漠边缘,战事才慢慢得以平息,高大厚实的长城,挡住了嘶鸣的战马、飞越的箭头,也挡住了北方游牧民族窥视中原的野心。岁月远去了,历史成为发黄的籍典,只有眼前时断时续坍塌风化的长城遗址以自身斑驳的躯体,向人们诉说着当年的故事。在风化的长城根底,取一撮土,能掂量出历史的沉重。古人用勤劳和血汗夯筑的长城就像打起一道院墙,阻隔着贪婪敌视的目光,缓解调和着民族关系。也许,蜿蜒的长城下是牧草丰美的草原,是牛羊成群的牧场,是富饶的村庄。高耸的长城挡住了驰骋嘶鸣的战马,挡住了穿梭的箭头,挡住了贪婪的目光,却挡不住岁月风雨的冲刷,沙尘的侵袭,高耸的长城被沙丘埋没了、塌陷了、风化了,只把一段段残墙断基留在大漠深处。攥捏散发着古人血汗味的沙土,望着茫茫大漠和枯树老枝,人们抒发着同样的感慨,绵延高耸的长城,其实是古人捍卫尊严捍卫领土的一种选择,即是茫茫大漠,也只能各守其土。否则,烽燧上的狼烟一燃,就会有锋利的箭头从长城上射下,长城脚下的沙丘上就会留下堆堆白骨。任何时候,贪婪者是没有好下场的。也许,这就是历史的法则。

沿着黄河,向大漠深处走去,在茫茫大漠上,耸立着一道道黑褐色岩石构成的山梁,犹如上苍随意丢弃的石块,毫无规则的分布在沙漠上。在一块块毫不起眼的黑褐色岩石上被古人刻上了古朴形象的图画、文字,那是北方游牧民族物质文化和精神文明的形象体现。在今天看来,其实是把瑰丽的历史画卷永远刻写在岩石上,与大自然同在,让自然见证古人在峥嵘岁月里的生存斗争、社会实践和开拓发展以及对文化、对精神、对美的追求。

今天的教育尽管非常发达,但人们的素质,人们对美的追求远不如古人。仔细看一下岩画周围的环境,正是荒漠、半荒漠地带的交汇点,也许山梁的周围昔日是水草丰美的牧场,牛羊在草丛里追逐、咩叫,牧人们睡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出神。终于,光滑的岩石进入他们的视线,何不在这光滑的石头上刻写一番呢,这不正是消磨无聊的最好机会么。于是,牛羊在草丛里悠然的咀草哞叫,牧人在山岩上用随身带的小铲刀随意刻写着。在深山野地,没有人打搅,没有人注意,任凭各自的想象,想起什么就刻什么,想怎么刻就怎么刻,没有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刻了画了,时光打发了,牛羊吃饱了,夕阳落山了,时光就这么被打发了。有什么理由不能说大山深处的岩画不是牧羊人所为呢,又有那一个功成名就的文化人舍近求远,艰难跋涉到大山上去书刻呢,谁又跑那么远去欣赏呢?就像今天西海固的牧羊人把牛羊吆在山洼里,随便吼几声山歌野调花儿什么的,而研究者却要到民间到放羊娃那里采风学习一样。古时也好,今日也罢,牧羊人的想象总是大胆而丰富,感情总是那么缠绵而悠长。岩画被今人当做文化当艺术研究探讨,却是古人消遣无聊时光的一种手段,真有趣。

沿着黄河行走,历史文明的碎片在岸边熠熠生辉,随意捡起一片,便会发出耀眼的光芒。傲视黄河的鼓楼,巍峨气势地高耸着,似乎以她的存在向历史诉说着古人厮守这块物华天宝之地的雄心大志;也似乎向历史标识着一种高度,那是无人攀越的高度;其实又是一个标志,一个城市中心位置的标志,历史的中卫城无不围着鼓楼扩展延伸。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让人能产生共鸣。其实,建筑何尝不是凝固的历史呢,中卫历史的辉煌何不是鼓楼一直在阐释着。

能把黄河、大漠一览无余的高庙是历史上的中卫用建筑阐释宗教的最好例证。传统的儒释道离不开高深精辟的理论阐述,也离不开高大辉煌的建筑、雕塑张扬,似乎只有二者的完美结合,才能成其为宗教。高庙的设计建造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高庙是三个聋子的杰作。如果这一说法成立,那么身智健全的人留下的杰作又何在呢?不过,高庙的确是中卫建筑史上的点睛之作,把一座庙宇在平地上建得高耸临风,登临其上,在大漠雄风的吹拂下,南俯滔滔黄河,北眺茫茫大漠,多么开阔的眼界!香火在脚下缭绕,晨钟暮鼓在耳边回荡,恶人在地狱下受着酷刑的煎熬。虔诚的信士们踏进高庙,面对佛是在表达对黄河的敬畏,还是对大漠的傲视,对佛道的虔敬?高庙不正是芸芸众生们为自身建造的一座释放信仰,表达感情的去处么。

走进黄河边的石空寺,看着一尊尊面部生动传神、形态各异、千姿百态的泥塑佛像,人们似乎看到了不同文化、不同民族在黄河沿岸的边塞驿站上的短暂停顿与长期融合。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呀,中原的迁客骚人,塞外的驼铃马帮,西域的番客信士,南来北往的人们在黄河边的这座寺庙里歇脚,把各自的宗教与文化留在了滔滔东去的黄河岸边,留在通往边关与中原腹地的驿站要道上,古人远去了,岁月消失了,把宗教与文化交流碰撞融合的结果留在了这个昔日辉煌的寺庙里,塌坍石窟里的泥塑小佛像,用各自的形象逼真和无奈似乎向人们诉说着昔日佛教的兴盛和岁月的无情。一个个坍塌的石窟,一尊尊损失的佛像似乎向人们诉说黄河古道、边塞驿站由盛到衰的历史。如果用单纯的佛教解释石空寺,太狭义了,它所包含的特有历史文化价值是人们无法估量的。遗憾的是直到今天,人们对石空寺的重视与利用远没有到位。有识之士伫立石空寺裸露的沙梁上,遥望远处的大漠,注目眼前的黄河,看着已成土墩的烽燧和坍塌的石窟,以及修复粗糙的寺庙建筑,只能发一声叹息,好似这无奈的叹息声也被滔滔的黄河水声淹没了。

跨过黄河,越过大漠,向南走去,同样能抚摸到厚重的历史与文化。进入视野的寺口子,高大险峻,把大漠边缘的风景推到了极致,寺口子又像一道分水岭把茫茫大漠与平坦的河套平原相隔而开。也许寺口子的神奇与周围的水草丰美共同吸引了苏武。当年,他作为西汉的使节到匈奴议和,背信弃义的单于竟诱降他、扣压他、罚他去北海牧羊。苏武心向汉廷,矢志不渝,把匈奴小吏感动得偷偷帮他出逃。苏武就这样到了寺口子,在山洼沟壑里穿梭,与匈奴追兵周旋。一个苏武牧羊的故事,在寺口子也被演绎得生动传神,也就有了后来的人来人往。

再往南行,黄河的涛声孱弱了。沟壑纵横,梁峁绵延的黄土高原地貌进入人们的视线,这无疑是刚刚纳入中卫版图的海原。别用异样的目光看待眼前无尽的黄土山梁,在这干焦黄竭的山梁沟壑间,曾有过刀光剑影,战马嘶鸣,西夏人在宽阔远大的南华山屯兵养马,为攻占中原作着充裕的准备;灵光寺的香火在山头梁峁间缭绕;西夏文化、******文化、中原文化在黄土梁峁间碰撞交融。在随便一个黄土堡子里,一座坟茔里,一个土包里,一座庭院里,一块农田甚至地埂上,不经意间会挖出有着厚重历史文化价值的钱币、瓷盘、器皿、刀刃兵器。一个真实的故事说,1995年西海固大旱,海原的农民们在黄土古堡里刨挖着生计,一堆堆白骨被三轮车拉进加工厂,一枚枚铜钱,一件件器皿兵刃廉价卖到了文物贩子手里。我们无理由指责为了生计的农民,是农民让人们看到了昔日黄土山梁上发生的激烈战事。一堆堆白骨和生锈的箭头向人们诉说着昔日战事的残酷,那些战死的西夏兵,把一腔热血和冰冷的尸骨抛留在远离家乡的黄土里,虎视眈眈的西夏也成为历史的瞬间,他们的命运又有谁去同情呢,数百年过去了,尸骨被送进加工厂,他们的魂灵能安息吗?

坐落在山头梁峁上的一座座翅檐翘角,富有中国传统风格与******风格的建筑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是一片信仰的净土,拱拜的静谧与安寂,清真寺上的弯月与此起彼伏的邦子声向人们阐释宣扬着信仰的力量。这时候,一声声悠扬的花儿穿过黄土梁峁,穿过天空,带着悠扬、凄婉与动听传来了,那是山里人对生活的追求,对前景的向往,对恨的倾诉,对爱的表达……抚摸抖落着一件件精美绝伦出土器皿上的黄土,看着风格独特的精美建筑,听着动人的花儿,你还能用贫瘠、荒凉评说这里吗?

人们似乎能透过山头梁峁的突起兀落和凄婉的野调,捉摸到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在这块地方上留下的悸动。那确实是残酷的一页,一声地动山摇的嘶吼轰鸣,山崩地裂了,河水断流了,山头梁峁夷平了,房屋倒塌了,数十万鲜活的生命消失了,世界为之震动了。那场灾难,使海原的地形地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奇特的地貌从此存留在了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土地上。看着一片片盛开着美丽蓝花的苜蓿,一片片将要收割的金黄色麦田,一群群悠然哞叫的牛羊,一排排整洁的砖瓦房,一座座高耸在蓝天白云下、黄土梁峁间的翅檐翘角的拱拜、清真寺,一个个戴着小白帽,搭着盖头的回族群众安详舒心的面容,人们还能记起昔日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场地震吗?

收回困乏的脚步和目光,在历史长河里追寻,有着更为让人关注的话题。“秀才、美女、酸辣汤”用简洁和直白诉说着一种文化现象,史志记载说中卫历史上中举的贡生、秀才、状元有数百人之多,是他们延续着中卫的文化;黄河水的便利灌溉,造就了土地的肥沃,也造就了饮食文化的丰富,酸辣汤不过是众多饮食中的一种罢了;大漠的雄浑与黄河的奔流,造就了女性特有的苗条和美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名言,在这里有了更为生动的注释。别看黄河水一片浑浊,却让中卫人不论是在历史上还是今天都能酿造出醇香可口的美酒,自古是酒香的中卫,也许有着酒文化的长期积淀,出现“宁夏红”这样席卷中国的名酒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酒文化被今天的中卫人挖掘利用到了极致。

收回在黄河边跋涉的脚步,选一个制高点审视眼前这块地方,不难发现,滔滔黄河像天险一样从南奔流而过,腾格里沙漠漫无边际的横亘在西面,北边高高耸立着一道蜿蜒起伏的山梁,挡着人们的视线,也阻挡着沙尘的北移,似乎只有东面是开阔之地了。然而,那里却早在明代就设置胜金关像咽喉似的把守着,自然与人为的关口就这样包围着中卫。从战略上,的确是一块易守难攻的要地,难怪历史上中卫多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独特的环境,造就了中卫民风的淳朴厚直,造就了语言的独特,在黄河边上行走,似乎只有在中卫,才能听到一种独特的方言,那是地域特色十分明显而文化底蕴深厚的方言。是令语言学家研究关注的方言,也是十分有趣的方言。一位语言学家考察中卫的方言说:中国有两种方言最动听,一种是小姑娘说四川话,一种是小伙子说中卫话。其实,优越独特的位置与环境,同时也造就了封闭与保守,黄河的便利灌溉,使更多的人有着“天下黄河富宁夏,首先富的是中卫”的优越感、依赖感,也就无形中造就了人们的安逸,阻挡或消减了人们的进取之心,谁愿意离开富庶之地,外出闯荡呢?

黄河仍旧滔滔奔流而去,大漠依旧广袤无垠,人们行走的脚步却刚刚迈出。

(选自《民族文学》2005年02期,获宁夏第七届文艺评奖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