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东南西北四人还未查出上次刺杀楚惜月的刺客是哪路人马,是以,楚长歌这次出门格外小心,全然不顾周遭羡慕、嫉妒、暧昧、批判的眼光,全程牵着慕容云舒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出门时是一大家子,走着走着,慢慢就三三两两散开了。唯有东南西北四人,始终跟在楚长歌与慕容云舒身后。
这是自八岁那年痛失娘亲以来,慕容云舒头一回出来看花灯,还是与心上人一起,心情说不出的雀跃。“去猜灯谜。”她指着前方道。
“好。”楚长歌微笑着与她一起走过去。
刚走几步,一个落拓书生忽然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小生郑齐恩,夏州余南人士,进京赶考途经此地,不料财物被扒,落拓至此。看两位慈眉善目,一定有一副好心肠。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赠与小生一些银两?”
慈眉善目……好心肠……
东南西北一脸不齿,此人若不是眼睛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楚长歌心情好,不想计较他是真不幸还是假不幸,直接吩咐东护法给银子,却听慕容云舒说道:“你从夏州来,几千里路途都安然无恙,偏偏字金陵被扒,你这是在暗示我们金陵城民风不正吗?”
那书生明显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住了。
楚长歌哑然失笑,她这个人呀,总是语出惊人。
慕容云舒见那书生不像别有用心,正打算施予银两,突然灵光闪现,问道:“何为中庸之道?”
书生刚缓过神来,被她这样一问,又愣住了。
慕容云舒心想这个问题对书呆子而言可能深奥了些,于是换了个书呆子型的问题,“何为四书五经?”
书生这回算是彻底缓过神来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慕容云舒一眼,然后……跟没事儿似的,淡定走开。
楚长歌以及东南西北四人目瞪口呆,她……她也太绝了!
慕容云舒则挑了挑眉,道:“还猜灯谜吗?”
“猜,当然猜。”楚长歌一面走一面闷笑。那假扮书生的骗子碰上她,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东南西北则忍笑忍到脸抽筋,原来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这个世上倒霉的人还很多……
经历了‘四书五经’事件,楚长歌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也从备战状态渐渐进入游玩状态。
两人正兴致盎然地猜着灯谜,忽然,前方的人群骚动起来,接着是陡然的混乱,所有人都开始尖叫、乱串。
楚长歌的第一反应便是将慕容云舒护到身后,东南西北四人则立即各据一方围住楚长歌与慕容云舒,亮出武器,蓄势待发。
这时,前方的人群已开始向两翼散开,中间开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十八人,十八骥,以压倒之势,步步逼近。
楚长歌嘴角微勾,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嚣张。嚣张的人,若没有好运气,便活不长。而这些人,既然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么显然……运气到头了。
慕容云舒淡淡看着那些人慢慢走近,感到无奈极了。她不过是比一般人富裕一些罢了,又不是吃了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怎么那么多不明人士一个接一个的来找茬?
“慕容小姐,我家主公有请。”为首的黑衣男子道。
慕容云舒也不问对方的主公到底是何许人也,走上前,直截了当拒绝道:“现在没空,让他等到明日破晓日出之后,先向慕容府递上拜帖,我再考虑是否要见他。”
黑衣男子愕然,她当真以为他们是来‘请’她的?怔了怔,他道:“我家主公现在就要见你。”
慕容云舒拧眉,“非见不可?”
“非见不可。”
慕容云舒道:“好。你回去叫他来,我破例在这里等他一分钟。”
黑衣男子再次愕然,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不出来他们是来‘绑人’的吗?
“大哥,别与她废话,直接带走。”有人不耐烦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两旁的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不过既然敢得罪慕容府,来头一定不小。”
“听说慕容府的新姑爷是大魔头,会不会是来寻仇的?”
“什么新姑爷,还没成亲呢。”
“都已经定亲了,成亲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可说不准。她此前不是也与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定过亲吗?不是照样……”
“嘘!不想活了啊你!还敢提那事儿。”
慕容云舒则微微一笑,对旁人的议论置若罔闻,对那十八人淡淡说道:“诸位既然人在金陵,就应该先打听打听,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断了自己的生路。”
闻言,十八人脸色骤变,蓄势待发。
楚长歌则笑道,“夫人,你太直接了。”
慕容云舒也笑了,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时,就会懂得许多东西都不需要再含蓄。”
“我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楚长歌说得一本正经、甚为遗憾。她那个年纪,他早就过了……
慕容云舒原想逗他,不料反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被几匹马和几个人破坏的好心情立时又回来了。
慕容云舒一笑,楚长歌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杀人的欲望,也就没那么强了。“我今天不想杀人,你们走吧。”楚长歌特宽宏大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