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听见东护法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忽然问:“船桨断了几根?”
北护法道:“大部分都断了。只剩四根,根本划不动船。”
“四根……够了。”慕容云舒低喃一声,不顾众人莫名其妙地眼神,低头迈着大大的步子在甲板上来回走动,似在丈量长宽。走完一个方形后,慕容云舒停下来,道:“东护法,取出我方才走过的木板,需要多久?”
东护法低头看了一下,道:“半秒。”
慕容云舒又想了想,道:“你起找几根绳子来,把四个角上的木桩之间连起来,绳子要绷紧。等会儿我让你取木板时,你就立即将它取出来。”
“是。”东护法隐约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不禁在心中感叹:夫人一介女流又年纪轻轻,竟也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临危不乱、各个击破,教人不佩服都不行。
“南护法。”慕容云舒又面朝南护法,道:“你把那面海盗旗取下来。随身携带。”
“是。”南护法领命离去。
“西护法。”
“在。”
“你去看看干粮还剩多少,全部带上。”
“是。”
“北护法。”
“在。”
“你去把没有断的那四根船桨取来,随身携带。”
“是。”
安排完毕,慕容云舒又望向渐行渐远的小岛,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一次能够顺利。
“小姐,你让他们去干粮啊船桨,想干什么?”
“一颗红心两个准备。”慕容云舒淡淡道。
经过一整夜的奋斗,独眼海盗终于把木筏做好了。
“兄弟,我已经按你说的把木筏做好了,你就大发慈悲让我进去躲躲雨吧。”独眼海盗站在一个山洞前可怜兮兮地说。
洞内,楚长歌正闭目运气,修炼内功。良久,他深呼一口气,睁开眼,慢条斯理地走到洞口,欣赏了几眼独眼海盗狼狈不堪的样子,道:“前两天还是贤侄,怎么突然变成兄弟了?”
独眼海盗尴尬地讪笑两声,心道:只要你肯高抬贵手,让我改口叫亲爹都行。
“去找些野果来。”楚长歌道。
独眼海盗一听这话立马叫苦不迭,“这狂风乱作、大雨滂沱的,我去哪里给你找野果啊?!”
楚长歌闻言面容一沉,道:“连野果都找不到,留你何用?”
独眼海盗一听就慌了,立即点头道:“好,我去给你找野果,现在就去。”语罢,拔腿就跑。
楚长歌站在洞口,发现树木被风吹得朝西南方向倒,立时大喜,拿出之前在海盗船上找到的地图来。根据地图,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众多小岛之一,而不管他在哪个岛上,中原都在他的东南方向。风向已经开始改变,这说明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刮东南风。到时候……
想到即将与慕容云舒团圆,楚长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俊朗的笑容,这一抹笑在阴沉的暴风雨中显得异常的明媚。
不一会儿,独眼海盗用宽阔的芭蕉叶兜来一堆野果,脏兮兮地脸上堆满了笑容。“兄弟,你看我找了好多野果回来。”说着便朝山洞奔去。
“站住。”楚长歌一声令下,独眼海盗立即刹车。“你若再敢往里面踏半步,哪只脚在前,我就砍你哪只脚。”楚长歌冷声道。
独眼海盗打个冷颤,点头如捣蒜。“我在洞口就好,洞口就好。”说罢,殷勤地将野果递给楚长歌。
楚长歌接过野果便走进洞内。
独眼海盗摊着手楞了半晌才叫道:“兄弟你给我留两个啊!”
“自己去摘。”楚长歌在洞内说。
独眼海盗双腿一盘坐到地上,仰天长叹一声,心道:做海盗难,做技不如人的海盗更难,做技不如人还与仇人困在同一个荒岛上的海盗更是难上加难!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在回来的路上已偷吃了几个。独眼海盗头抵着石壁,望着外面的大雨,莫名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忧伤与自嘲。
他曾经,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与楚长歌一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他真搞不懂,自己这样苟且偷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圣上临终遗言,寻找月贵妃和未出世的皇子?
呵。现在每一个港口都布满了杀手,只等他一上岸就取他首级。自身都难保,还寻什么身贵妃和皇子?
当年圣上不爱江山爱美人,作为御林军统帅的他毅然辞去职务,与其他三位大将军一起发誓终身伴君左右。熟料才一出京城就遭到伏击。可怜三位大将军戎马一生,未得血溅沙场,却被奸人斩杀于荒野……
想着,独眼海盗心中不禁升起满腔愤恨,拳头紧握,额上暴出粗粗的青筋。晋王,皇上都已经把皇位让给你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啊啊啊啊……”独眼海盗忽然嘶吼一声,跳起来一拳打在石壁上,接着发疯似地不住地往石壁打,边打边大吼,“啊啊啊……为何还要赶尽杀绝,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楚长歌被独眼海盗的吼叫引来,见他不要命似地乱打一通,手背已血肉模糊,连忙点了他的穴道。
穴道被点,独眼海盗不能再发泄心中的愤恨,又扯破嗓子仰天长啸一声,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