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过度紧张了。
那只手被岩止狠狠地抓住,岩止仿佛不怕疼一般,就连匕首割伤了他的掌心也不以为意,他有些严厉地将轻尘握匕首的小手一折,轻尘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匕首哐当一声落了地。
黑暗中,岩止那双诡异如深潭的深眸有些意味深长地轻轻眯起,随意地从身上撕扯下一块布在掌心上绕了几圈,他没有点灯,反而就在这漆黑之中准确地扣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动作还挺快,嗯?”
若非他方才反应得快,或许自己的喉咙还真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给划破了,她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让他猝不及防。在进来之前,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谁知道这只温顺的小野猫会突然亮出利爪。能够成功让他受伤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生,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可以以此为荣,好好地炫耀一番?
毕竟,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她这样成功地让他流血,而在那之后,她竟然还可以活得好好地坐在他面前。
“我以为他们会将我杀了。”轻尘紧紧皱着眉头,刚才若非自己及时收了狠劲,也许若是有人真的要进来刺杀她,也会在那一瞬间率先毙命了。可是她为何会在反应过来是岩止之后就立即卸下了防备了呢,也许,岩止也会杀她的。
轻尘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了,刚才到底是凭什么敢相信岩止不会杀她呢?若是赌错了,那么自己便错失了唯一一个可以扭转局势自救的机会了。
“杀你?”岩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勾起唇笑了,松开了手,他将床榻上的这个小女人冰凉的双手给捂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这是谁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谁能杀你?”
那样傲慢的口吻,的确是像极了岩止能说出的话。
也许是被这个小女人听到什么风声,以至于让她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要藏着一把匕首来保护自己,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竟不能让自己安心地睡着。
“你呢,你不杀我?”轻尘的语气一贯没有太大的波动,此刻听起来,竟带了一些冰冷的置疑。
她在怀疑他?还是在质问他?
岩止忍不住皱起眉来,分明是这样漆黑不见五指的昏暗,可他淡绿色的鹰眸竟然还是准确无误地将眼前这张精致却桀骜的小脸印入了瞳孔之中,良久没有说话,末了,他竟笑了,这一笑,俊美绝伦,似乎要攻破整个漫长的寒冬,日月与之齐辉。
轻尘不知道岩止为何而笑,顿了顿,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也许是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中竟能看到他的眼眸之中泛起了饶有兴味的光彩。
“你认为呢?”岩止原本有些不大好的心情,此刻竟然因为这个前一刻还伤了他,下一秒又置疑他的小女人而感到了丝丝的愉悦。
真是要疯了。
她认为呢……
轻尘似乎被问住了,她的殷红润唇一抿,秀气的小鼻子也有些微微皱了起来,他会杀她吗?就像他不分青红皂白残忍地把所有的奴隶活活烧死那样杀了她?如果……她当真染了蛊毒,他会杀她吗?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岩止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的温柔。
这让轻尘都惊讶不已,清澈的水眸闪动着,美丽的睫毛液隐隐跟着颤动,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点也没有要追究她刚才竟然伤了他这个至尊的匈奴王的意思,反而有些像在耐心地安哄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一般,如同,这一切都是她在庸人自扰,可事实是,这个答案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确定,不是吗?
岩止站起身,点燃了油灯,整个寝殿之内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了那个正坐在床榻之上一脸困惑的小家伙一眼,此刻她也正定定地看向她,似乎想要试图在他脸上看到一些能够获得答案的信息。
岩止的目光扫了过来,轻尘一愣,顿时有些慌忙地别开了视线,入眼的却是毛茸茸的白色毛毯之上那鲜艳的红色,很新鲜,因为是刚刚从岩止的掌心之中滴落下来的,地上远远的地方,是刚才被岩止丢开的匕首,上面同样染着他的鲜血。
似乎是看穿了她正在想些什么,岩止一把将孟轻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掌心的血液已经染红了随意绕在手掌之上的布块。
这炙热的男性气息的靠近,让轻尘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岩止却笑了:“你怕什么,怕我就这么杀了你?”
轻尘的脸色却有些不自觉地涨红了,她总觉得,今天的岩止有些奇怪,可她现在被岩止抱在腿上坐着,总觉得姿势十分的不自然,尽管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可这寂静的夜,凑得那么近,岩止湿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脸上了。
岩止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你问我会不会杀你?”
轻尘的注意力突然集中了,一时之间也无暇去顾及他们此刻的姿势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如果是你,会如何抉择。”
岩止忽然把问题丢了回来,这让轻尘有些气闷地瞪大了眼睛,真狡猾!
“杀。”轻尘回答得很诚实,如若是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冒此风险的,况且岩止也没有理由因为她而让他的帝国置身于危险之中,杀了,是最解决后患的做法。
岩止却是讳莫如深,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她放回了床榻:“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