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我还没说开始!”
孟轻尘没理他,她半眯起眼睛,身下这匹小马明显还是小崽子,跟岩止骑的那匹阿迪纳汗血宝马根本没的比,瑞祥那小屁孩骑的倒是好马,只可惜太过温顺,大概那些人是知道他好勇斗狠的脾气,压根不敢给他弄一匹烈马来。
包括贺达在内的少年们都看呆了,九岁的瑞祥殿下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会骑马一点也不奇怪,可是那个女孩年纪那么小,就连那匹还没长大的小马儿对她来说都是庞然大物,但她骑马的姿势竟然那么的帅气,英姿飒爽!
草场上气氛欢腾,一阵又一阵猛兽的悲鸣呜咽之声传来,紧接着就被欢呼叫好的声浪给掩盖过去了,猎场上正上演着秋猎的重头戏,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孩子们幼稚的较量。
尽管如此,一直落在孟轻尘后面的华服少年仍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的小跟班还有贺达那些家伙们都在看着,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卑贱的异邦人,还是个女人!
一抹傲慢与阴狠竟然从这个十岁不到的皇族少年的眼里闪过!
瑞祥一发狠,重重一鞭子抽得他的马儿嘶嚎了一声追上前面那道娇小艳红的嚣张身影,见他赶上来了,孟轻尘微微挑眉,神情竟然相当悠闲,顺便还抽空赏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
这个生得极为漂亮的男孩狠狠咬了咬牙,一只手紧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反手就把鞭子往那娇小的身影抽去,惊得一直为孟轻尘捏把汗的贺达担心不已,急得几乎想要立即飞奔过来挡住那一鞭。
那个孩子才那么小,那一鞭要是打在她身上,那还得了!
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那个女娃竟然一点要躲的意思也没有,她紧紧地蹙起了好看的眉毛,白嫩的小手一下子迎着扫过来的马鞭抓过去。
孟轻尘双眸一敛,一抹锐利的寒光骤然闪现,手心处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但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连声痛都没喊,拽住马鞭的末梢,迅速绕了几圈,然后重重一抽。
小家伙的力道是极小的,自然不能和孟大将军从前的体魄相提并论,但完全没料到孟轻尘会来这招的少年竟然在发怔之间,那马鞭就脱了手。
“马鞭不是用来抽人的。”她生硬的匈奴语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少年只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个可怕的中原女娃竟然反手就把那一鞭还了回来,使鞭子的手法还相当熟练!
砰的一声!
瑞祥重重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连带着他的那匹马被马鞭勾住的后腿一折,重重往地上栽去,向外拖出远远的距离。
瑞祥怔怔地睁大了眼睛,也忘了哭,只觉得自己的腿突然毫无知觉,好像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似的,他的腿被马儿直直踩踏了数次,脑袋一阵地疼,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砸到了石子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神志恍惚之间,仿佛听到无数的人朝他围了上来,大呼大叫,有人在哭,有人害怕得大声在嚷他的名字,有人急急跑开去找大夫,然后母后和图格兄长也来了,他被人抬了起来,就连父亲大人也从猎场上下来了。
“马鞭是用来抽马的。”清冷的童音凉飕飕地钻进他的耳朵,好像是那个卑贱的异邦女人在说话,逆着光,他阖上眼睛的最后一秒,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娃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神色淡定,还有一丝让人害怕的冷厉。
孟轻尘一声不吭地下了马,沉默地看着坠马的少年被人围拥,然后又被人抬走。
匈奴皇后,那个美艳的妇人终于脸色一沉,那张美丽的面容上爬上了怒气,她冷睨着这个从始至终都不曾面露一丝畏惧的异邦女娃,低喝了一声:“大胆!”
孟轻尘被带到了王帐进行审判,坐在最上方的是匈奴的单于和他的阏氏,下放是各个部落的首领和单于的儿子们。
“你可知谋害殿下是什么罪名?”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单于敛起威严的厉眸,声音徒然一沉。
“单于大人,贺达以谷神的名义担保,此事与她无关,是殿下自己不慎坠马。”叫贺达的少年突然从帐外冲了进来,喘着气,生怕这个无辜的女娃真的被处死了,就是外面的侍卫想拦也拦不住。
“贺达,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头曼单于面色一沉,没有说话,为首的八部首领已经恭敬地低下头,为他的儿子无礼的行为向头曼请罪,然后低声训斥,命人将贺达带出去,不准他再踏进王帐一步。
孟轻尘只当听不懂匈奴语,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一声不吭。
且不说瑞祥坠马的确是咎由自取,就算她有意要害他性命,她堂堂大秦孟大将军怎么可能屈尊向一个野蛮的匈奴人开口讨饶!
即便盛怒于心,有匈奴至高无上的单于在侧,那位美妇人依旧沉着脸没有发作出来,只是眼神越发阴鹜,厌恶与杀意尽现。
大概是年纪大了,又刚从猎场下来,终于,有些疲倦的头曼单于大手一挥,沉声下令:“瑞祥仍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加害皇储性命死罪一条。来人!把她拖出去祭……”
“父亲大人。”就在此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头曼未说完的话。
随着所有人的视线,孟轻尘也回过头去看,只见守在帐篷外面的侍卫恭敬地掀开了帘子,背着光,那倒高大俊挺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