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光而来,身形高大,气质凛然,金色的光晕在他身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让人敬畏的天神承着太阳光而来。
他语气温沉从容,不急不迫,英俊的脸上那双墨绿色的幽眸噙着一抹让人心惊的王者锐气,莫测而深沉。
是岩止殿下!
孟轻尘的眼睛蓦地一亮,却对上岩止严厉冷彻的墨色瞳仁,她眼中那抹不经意间闪过的光彩瞬间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小脸沉了下来。
不寒而栗。
冷冷扫了眼这个闯祸的小东西,岩止阔步上前,也不向单于行礼,只是用那双莫测的星眸意味深长地迎上单于的目光,神色平静,就连语气也不曾加重半分,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儿臣管教不善,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息怒。莫,把这个孩子带出去,以下犯上,鞭笞三十。”
莫是跟在岩止身后进来的,此刻听到自己的王发话了,立即恭敬地上前一步,低头:“莫谨遵王命。”
鞭笞三十?
孟轻尘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克制住没有当场给岩止惹麻烦,莫上前要将手扣住她的肩膀往外拖时,她几乎是铁青着一张小脸的。
岩止殿下的从仆就这么把那个几乎犯了死罪的孩子带出去了,单于没有发话,这里更是几乎根本没有人敢阻拦!
听到岩止这么不以为意的口吻,坐在头曼旁边的美妇人终于忍不住不怒反笑:“殿下真是赏罚分明,也难怪大贺城能有今天。”
他也弯起唇角笑了:“多谢母亲大人赞许。”
轻描淡写地就把谋害皇储的罪名说成一句以下犯上!
好一个赏罚分明!
美妇人的脸色明显阴沉许分,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着,是被激怒了。
整个大帐内顿时死一般沉寂,气氛有些僵冷,各部首领皆不敢轻易发话,岩止殿下这是公然在挑战头曼单于和皇后的权威啊!
“岩止,你的兄弟正危在旦夕。”头曼单于终于发话了,他的态度虽克制,但对岩止公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外邦孩子不顾手足情谊的举措甚感不满。
岩止漆黑中泛着诡异淡绿的瞳眸中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沉静表情,举止尔雅,英俊如斯:“儿臣正要去探望瑞祥,请父亲大人允许儿臣告退。”
头曼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不顾妻子恼怒的眼神,点头允诺岩止的请求。
“多谢父亲大人。”岩止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左手置于胸前,微微俯了俯身便在所有人又畏又惊得目光中走了出去,举手投足间皆是从容恣意的王者气魄。
孟轻尘被带了出去,刑具很简单,一根木桩,一条牛皮鞭子。
岩止大人亲自下令要惩罚那个他带来的异邦孩子,妇人孩子们有些畏惧,但又抵不过好奇之心,不远不近的地方,那些西域人皆面面相觑,小声议论,那些孩子们更是好奇这个号称轻而易举就把瑞祥殿下扫下马的异邦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听说单于大人本来要杀了她的,可是后来岩止大人进来了……”
“她可真是幸运。”
“不过三十鞭子,她那么小,等打完了,说不定也活不下来。”
“开始了开始了。”
孟轻尘的手脚被捆了起来,面朝里,背对着外面,莫在一旁看着,挥鞭子的是一个妇人,穿着仆人的装束,梳着两个粗粗的辫子,身材微胖,个头较矮,三十来岁。
啪!
牛皮做的鞭子抽在了这个孩子的细皮嫩肉上,她背上的衣服立马就裂出一条缝,皮开肉绽,周围所有旁观的人都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女人下手一点也不比男人轻啊!
孟轻尘闷哼了一声,疼得她整张脸都要扭曲在一起了。
“继续。”莫冷冷扫了这个脸色煞白的孩子一眼,直到见她缓过一口气来了,才淡淡开口丢出一个指令,语气生冷,简直像块没有人性的石头!
孟大将军恨不得他们直接上军杖,她宁可英勇地像个男人一样死个痛快,也不要一鞭一鞭被抽得皮开肉绽,这该死的野蛮人,也不知是确定她没有被打死,还是成心要等她缓了口气再下手,打也不让人打个痛快!
“嗯……”又一鞭子抽了下来,打得她整个背都泛血水了,小家伙咬着牙依然还是低低地闷哼出了声,实在是惨不忍睹!
也不知是那鞭子抽得太狠了,还是这个孩子的肌肤实在是太细嫩的,那每一鞭抽下来,几乎才刚刚触到她,她那白皙细嫩的肌肤就立即开裂,血肉绽开来,一条又一条的痕迹,触目惊心!
原本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忽然也有些不忍了,虽然正在受罚的是一个异邦人,可眼睁睁看着这么年幼的孩子一鞭一鞭吃下来,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忍再看了。
施刑的妇人眼见着这个孩子就快不省人事昏过去了,踯躅着不敢下下一鞭,直用目光向莫请示,莫朝她点了点头,妇人是专职负责实施对犯错的女人的刑罚的,就是见过无数这样的场面的她拿鞭子的手也有些发颤了,啪啪啪,剩下的几鞭走得很快,几乎不打同一个位子,这样虽然会加剧这个孩子的痛苦,但总不至于让她送了命。
三十鞭终于打完了,孟轻尘早已经汗流浃背,汗水混着血水,皮开肉绽,连背上的衣裳都没一块是完好的,小家伙被缚在木桩上,脸色苍白,头发却被汗水浸湿了,闭着眼睛早就昏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