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军让我找个帮手,我跟他提爆炸头。李阳军问我,刘小小,你说说看,你看中他哪里。李阳军说过他会算。我跟他说了几点,让他把把脉。后来,我也跟着学会了相面。
爆炸头好女人,但是没跟我吵过架。不过,这里好像不存在转折关系。爆炸头说,跟文化人吵不动,脏话都不敢讲,即便吵了,也担心脏话讲的不精彩。自打我们在一块,爆炸头就毫不含糊地算账。以前分赃,爆炸头一定当着我们的面,把钱拨拉清楚。
他说,因为算不清账抄家伙的,见过不少。所以,才会跟蟋蟀摔碗。那时候,我还没有迷恋毒品,所以有心思看他分钱。爆炸头数钞票速度极快,他说,万一哪天不小心,中了什么奖,钱多的数不来,最头疼,因此专门练过点钞。
爆炸头的钱包里,每张钞票,不论面值大小,都是板板正正,象熨烫过的一样。有一回我去他那,他的大方桌子上,铺一块厚玻璃,下面压满钞票。爆炸头说,头天晚上,在玻璃底下压着,第二天放进钱包,就很平整。爆炸头说,不爱钞票的人,一定赚不到钱。
这话我当时听着很顺耳,而且也学着样子整理起来。但是后来的情况是,我迷上了毒品,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
有两件事情,爆炸头做的精到。遇到沿街乞丐时,爆炸头出手相当大方,不但双手把钱放进钵盆,而且弯腰行礼,神情极其虔诚,象是供奉。往往那些乞丐,要回礼磕头。爆炸头把人家扶起,相互谦让。
这场面简直不能目睹,连鳄鱼都会掉眼泪。爆炸头说,世事无常,山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轮到人家给我们送钱,所以现在不能小气。我说这不是积德,是投资。爆炸头胳膊一挥,去庙里烧香拜佛的,不全是教徒。不掏钱买香,佛祖会倒卖吉祥福利给你?
我笑说,佛祖圣明,你说的话,他老人家听得见。爆炸头哈哈一笑,人家会跟咱一般见识?再说,大不了我信别的神,不独他一家有庙。
另外一件事,是爆炸头偶然跟我说的。那天,爆炸头在电话里仰天长叹,可怜那几个孩子。电话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而且咣当咣当震颤,声音冷飕飕,听起来极其遥远。他说自己在一辆运煤火车上。那个时候,我们四处逃窜,凄凉无比。我一再追问,爆炸头才说详细。
爆炸头说,他资助了几个贫困山区的孩子。爆炸头没有捐钱给机构,他说那些机构费时,而且,说不准本身就捞钱。他从报纸杂志上,翻找地址照片。寄钱时没用真名,这一点,就有那么点意思。
但是,爆炸头会亲自打电话给那些孩子,交代他们记账,另外,定期在电话里向他报账,分文不许差。爆炸头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孩子,可能别人也在捐钱,得让他们养成节俭习惯。在电话里报账,是让他们知道,受人资助是可耻的,心里觉着负债和被羞辱,才能上进。
有一次,我跟一个小****好上,临走前她偷了我一笔钱。我气愤不过,四处打听,那女的打小吃救济长大,养成惰性。读书的时候,竟然用别人捐的钱养小白脸。浪荡惯了,后来就混到酒吧。爆炸头在挑选资助对象时,留了一个心眼,专挑长相丑陋的。他说,长得俊的,帮的人一定多些。
李阳军对这些说道,大概很满意。他说,那就试试看。
我打电话给爆炸头,问他愿不愿意。爆炸头反响很大。他说,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你不说话,我也不好说话。爆炸头说这话,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所以,我大概也学会了点看相。我让他跟李阳军回话。当晚,李阳军跟我说,明天爆炸头送东西,你在同富裕门楼,跟着他,然后,李阳军说,不要让他看见你。
爆炸头也给我电话,他很激动,在电话里说了半天,好像天降大任,发了一番壮志,要跟我,跟李阳军一起,闯什么天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我心里就觉得愧疚,虽然他好女人,但是个不错的人。明天的事情,大概有暗箱操作的成分,对一个不错的人这么干,会觉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