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华颜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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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藏私

这天晚上,直到深夜,全监室还没睡安稳,主要因为孙伟没睡安稳。孙伟夹睡在刘汗青和张三之间,不停翻身,脚镣直响。其它人也跟着咕噜翻身。

我跟小陕西值两点到三点的班。孙伟起身小解,坐在床边,勾手叫小陕西搀扶。我也走过去,一起架他进厕所,又架着回来。孙伟终于迷登登睡下,脚镣伸出毯子外。脚镣下的那双脚,白白嫩嫩。

孙伟睡下后,我靠在石台边打盹。头猛地歪倒,一惊醒,见小陕西蹲在过道里,昂头朝嘴里倒奶粉。大概是呛到了,硬忍着往下咽。我知道奶粉是孙伟的。孙伟刚被判了死刑,而且上了脚镣,这就等于,小陕西在偷吃死人供品。

小陕西见我看他,停下手,把剩下的半包隔空对我晃晃,大概是邀我共赏,但是,还没等我摇手说不要,他又昂起头,剩下的半包,很快就全下肚。我心里骂,****的,还来虚的。他大概这么想,反正你看见我偷吃,我也让你分享过,吃到吃不到是另说。说出去,对你没好处。

第二天一早,我找医生要药,慌说头晕,回来跟张三换班。我觉得这么做,充满政治智慧,之后也证明我是对的。

下午清监时,张三把工具归总,发现丢了一把螺丝刀。早上发的劳动工具,比如钳子剪刀之类,下午要全部上缴。张三急忙喊停工,所有人一起翻找。眼见天要黑下来,仍然不见。

张三只好报告管教。值班黄警进监门前,要张三把人全带到风场蹲好。跟黄警同时进监的,还有五个背枪的武警。两个武警把守风场,另外三个在监室里搜包裹,然后挨个搜身。孙伟坐靠在风场拐角,有个武警喊他起来,他不理睬。武警骂了一句,一脚踹他脸上。孙伟蹭地起身,瞪圆眼,我****妈,你搞老子。

武警举起枪杆要砸,黄警连忙挡着,说,这个,不能乱来。这时,小陕西蹲麻了脚,身子忽然咧倒。那武警举起的枪,顿时找准方向,在小陕西背上砸得闷响。另外几个武警,也过来加拳脚。小陕西在地上直打滚,不停哭喊,鼻青脸肿,直掉眼泪。黄警在边上站,觉着不再欠那武警的情。按常理,这帮兔崽子,不练一番拳脚,算白来。

武警搜了一圈,没有结果,撤出监室。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黄警打开应急灯,大喊,****娘,把衣服脱掉,到通铺上扶墙站好。老子就不信,它能长膀子飞掉。找不出来,全给我上镣,

黄警在通铺上,对我们挨个查看。看完之后,黄警做出这样的评价,他说,一群狗**!这个群字显然有失偏颇,按照他的原意,应该说一排。

我偷眼瞄看他们几个,小陕西那只"狗**"最雄壮,或许因为害怕,登登的撅起,不停跳动。

风场里,张三把原料堆倒腾几遍,还是不见。孙伟坐在通铺上,跟张三说,去洗碗池那里找找看。张三在洗碗池底下,果然见螺丝刀闷在水里,急忙交给黄警。黄警大概知道,是孙伟私藏螺丝刀,但是他无话可说,手拿螺丝刀,撇下通铺上的一群狗**,锁门走了。

小陕西满脸淤青,这晚,他又偷吃孙伟的奶粉,我猜着,一面是恨,另外,也是为自己创伤进补。

隔天下午,孙伟把奶粉倒在通铺上,跟张三说,我的东西被人偷了。你把人给我找出来,我要办他。张三想着螺丝刀的事,以为他又玩花样,懒懒地说,谁偷的,自己站出来啊。这话的意思,站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好鸟。也可以说,好好的鸟,你站出来干什么。但是没人讲话,说明大家都是好鸟。

孙伟把奶粉装进包裹,到风场里抽出一根灯线,冷冷走回监室。刷地一声,空气里扬起响哨,灯线抽在小陕西后背上。小陕西正蹲在地上串灯泡,这一鞭,登时把他抽趴在地。灯线头有铜片,背上拉出一条血柳子。

孙伟涨红脸,乱抽不止,啊啊叫,我****妈!鸡嘎嘎!我让你偷!我让你不站出来!孙伟入所一年多,身子骨虚弱,狠抽几鞭,再没力气。刘汗青接过灯边线把小陕西拉到风场,捆住两手,吊在风场顶的钢筋上。

张三说,排好队,都过来抽。鞭子一过,小陕西大叫,背上又多一条血柳,孙伟咬着牙,恨恨喊鸡嘎嘎,然后轮到下一个,这样的情形,类似于西洋挂钟的报时模式。鞭子传到我,我传给了下一个。孙伟瞪眼,大学生,****妈,你怎么不抽他。刘汗青笑笑说,大学生不玩这个。

抽过了一遍,小陕西哭爹喊娘,身上血淋淋。刘汗青要给大家表演拳法。刘汗青打过黑市拳,小陕西就成了拳靶。小陕西已经无力哀嚎,口水映着太阳光,象一条银线,挂到地上。孙伟在边上不停扭屁股,两手放在头顶,不停摇头,嘴里喊,打死他,打死他。哦,哦,鸡--嘎嘎,鸡--嘎嘎。叫声引来几个练飞的灰白鸽子,落在风场顶,摇头晃脑往里看。

值班警察巡逻经过,小陕西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警察忙喊停手,把人放下来。小陕西瘫在地上,不省人事。警察让刘汗青把人背出去,回来时,只有刘汗青一人。隔天,李警让张三收拾小陕西的东西,孙伟说,他有屁东西。死了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