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案发现场
皇上静静的看着我，没有笑，那目光中的杀气也没有了，我猜不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呵……”皇上忽然笑出声来，那眼里竟然有笑意，又是一阵春风拂过，我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没事了。
“看来朕误会你了，把衣服穿上吧。”
说完，皇上站起身，负手背过身去，我急忙扯过被他褪掉的衣衫穿上，心中直念菩萨保佑。看来他真的是个仁君，我的小命和我的幸福都保住了。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待我穿好，他回身，口中低喃。
“你确有姿色，不过朕见过的美色何止你一个。”又似乎是感叹，他补充到。
“皇上，你不会对每个想吸引你注意的女人都这样吧？”我问，现在心里对他已经没有了怨念，哪怕他刚刚对我那样。
他点点头，示意我挪出位置，他就坐在了我身旁，说：“大部分朕都会成全，只是给了名号后朕都很少记起她们。”
“你这不是害人家吗？”我说出就后悔了，差点忘记我是在跟皇上说话。
可是皇上似乎对我的口无遮拦不以为然，侧脸看了看我，说：“害她们？这都是她们想要的，朕有做错吗？就比如你不想要朕不是也没有强给吗？你以为朕的后宫能容得下全天下的女人吗？”说完，他似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解，问：“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定定的看向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我吐吐舌头。
“朕从前有个妃子，与朕情投意合，朕想给她独宠，却因为作为帝王的我必须要雨露均沾，所以她在世时朕没有给她最好的，她死后，朕才觉得自己活得有多可悲，什么事情都不能任意而为。”
“她就是温成皇后？”北宋历史上的温成皇后的封号是死后才被宋仁宗不顾还有个名正言顺的郭皇后而追封的。由此可见，他对这位妃子爱得有多深。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有些酸酸的，闷闷的。
“嗯。”
“皇上是一国之君，可以自己做主的，独宠她你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说。
“自己做主？”皇上摇了摇头，眼里的墨色浓重，让我看不懂。
“朕当初也这么天真的认为，可是皇太后不允，整治不了朕，就处处为难她。为了保护她，朕只好让步。再说，后宫妃子背后的势力是朕需要的。”
“皇上之前被皇太后压制着一定很痛苦吧？”我感叹，历史里，宋仁宗是在刘太后死后才得以亲政，我来到汴京那天正是刘太后出殡的时候，如今皇上手握实权如鱼得水，只是刘太后在生的时候他一定过得不开心。
“你知道那日朕去洪福院干什么的吗？”皇上忽然问我。
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盗墓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刚才或许是皇上心情好，这次一定不会绕了我的了。
哪知道皇上扑哧一笑，也没做多余解释，仿佛刚才没问过我那个问题一样，就这样缄口了。
“皇上是出了名的仁慈，反正去那里不会是做坏事。”我若有所思，脑子里忽然想起历史上皇上不是刘太后亲生的，那日去洪福院又刚好是刘太后出殡，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牵连。
“仁慈？”对于我的这个形容，他似乎觉得很可笑。
“作为一位君王，做不到真正的仁慈，仁慈的背后往往藏着很多肮脏，仁慈只是一个表面。朕已经坐在了龙椅上，就必须要为大宋百姓而活，木暖之，朕的命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是和大宋相连，共同呼吸。”
我没有看他，低着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神情。
“我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为了尽可能无悔的活着，没有皇上你这么多的包袱，所以你的痛，我无法身同感受，但是我能理解。”
我抬头，笑了。
“皇上，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说，谢谢你对我放下的防备。”
皇上点了点头，忽然目露冷光朝我逼视而来，吓得我往后一缩，他这情绪还真的比天气还难以琢磨，刚刚还伤情流露，现在却杀气腾腾。
“你若将朕今日所说传了出去，朕会割了你的舌头。”
我伸出舌头，口齿不清的说：“割吧割吧，和你打上交道我木暖之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皇上忽然笑了笑，摇了摇头。
“算了，也怪朕自己，”
我缩回舌头，窃喜这舌头算是保住了。起身，我对皇上说：“皇上，难怪刚刚宫女太监们对我说见了你之后我想要衣服你都会给我，原来是知道你要临幸我。可是我一会儿不能就穿这身衣服回府，你就好人做到底给我弄件像样的衣服吧？”
“这好办。”皇上爽快答应，然后叫了守在外面的小喜子问了我衣服的尺寸去找人现做去了。
“皇上，你不是日理万机吗？现在还有时间陪我在这等衣服啊？”我试探性的问桌旁在气定神闲的喝茶的皇上。
缓缓放下茶杯，他说：“朕刚刚已经批阅了一些奏折，累了，在你这放松放松，明日再忙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累了让我有了心理作用，我觉得他说话时那眉角愁绪浓郁起来，他的脸上也有了倦色。
“当皇上就是这样吧，累点是正常的。”我嘀咕着说服我自己，不要多想，不然就陷进去了。
“嗯……”听到了我的嘀咕，皇上赞同的点点头。
期间，皇上与我扯了一些有的没的，肯定也问了我的过去，我避重就轻的回答得也算得体。其实，我对皇上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明明看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今晚却做出这样的事，不过若是他真的心如野兽，估计今晚我也是逃脱不了的了。
没多久，宫女送来一套褙子，原来皇上早吩咐了，现缝制衣衫怕是要到明日耽搁了我时间，让查查后宫那位妃子的尺寸和我相仿直接去那里取一套，后来查了尚美人的尺寸和我的比较相仿就去那里要了一套来。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悠哉看着手里的书的皇上。
这褙子外搭丝薄透明的外衫，内衬嫩白色的底衫，衣角有细碎的绣花，看起来做工很精致，料子的质地细致，比起展昭给我买来的那套肯定是贵了很多。皇上见我拿着这套衣服爱不释手，又命宫女去取了一套珍珠首饰端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拒绝了。
“要是我把这首饰戴了回去，怕是说不清了。”
皇上没有说什么，淡淡吩咐宫女拿了回去。
“今日从尚美人那里拿了衣服，朕得去宽一下她的心，你换好自行出宫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里闷闷的感觉更浓烈，他要去宠幸他的妃子吗？木暖之，你醒醒吧！他是皇上，你爱不起的，趁还没陷进去赶紧清醒吧。
找到皇宫的出口夜已经极深了，夜风有些凉，我加快步子往汴京府衙走去，幸好路段不是很长，院子大门紧闭，我敲了半天才有下人来睡眼惺忪的开门，不知道是我回来的动静太大还是怎么的，当走到我的卧房门口便看到隔壁展昭的房间灯亮了起来，想想白日他在宫里对我的那番鄙夷，我直接推门回了自己的卧房。
这一夜，我在床上反复翻身，心里莫名的堵得慌，不过好歹也熬到了子时入眠。
翌日，我早早的被众人叫起，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跟着王朝他们来到一家名叫君悦的客栈，门口围了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百姓，不过早有衙役堵在门口将看热闹的人挡在了外面。这家客栈的老板和小二看到我们几人后脸色苍白的将我们引至二楼的一间客房，还没走到就明显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参杂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你先不要进去。”从早上见面就没有和我说过话的展昭在进那间出事的客房之前回身对我面无表情的说到。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不过倒是很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王朝马汉他们估计看到我和展昭的气氛不对头，没有多言语，跟着展昭走了进去。看着展昭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我到底还是生不起这个气。他和我一样倔强，都不肯向对方低头，不过刚才他又很明显的是为我着想，不让我进去看到那个场面，今早这家客栈的店小二来报案称这间客房里有位女客人被奸杀，展昭一定是考虑到我本是女儿身又加上是新手，这种场面肯定会吓到我才让先站在门外的。
我在外面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仵作和展昭们刚从房内走出来，便见楼下有一女孩在和门口的衙役争吵，带着哭腔的嚷着要进来，听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我便走下去，看到的是憔悴不堪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你怎么了？”我上前询问。
“他们说里面那个是我嫂子，我……”
那女孩看到我哭得越发厉害，以至哽咽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我回头看了看跟下来的展昭，他点了点头，我心里突然就闷了起来，很像昨晚睡觉时的那种心烦意乱。看着那女孩红肿的双眼，我让衙役放她进了客栈。
她说她叫刘小如，是死者的亲人，听闻消息赶来的。
“死者刘陈氏，系刘村刘茂才的妻子，因上次与王记布店少东家王鞑合谋绑走刘茂才的亲妹刘小如被刘茂才告上公堂，两人奸情公开，被刘茂才一纸休书赶回了娘家，这次因刘茂才的去世奔丧而来，昨日刘茂才入葬后她便住在了这家客栈里，今早店小二去送茶水时发现她被人奸杀在房里。”
这时，王朝走过来对展昭说，汴京府衙情报资料往往都很齐全，王朝专门负责调查情报的，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侦察员。
“刘茂才怎么死的？”展昭问。
一旁的小如忽然很激动，抢过王朝的话说：“我哥自那日知道我嫂子的事后回家就一病不起滴水不喝，没几天就走了。”
我拍拍小如的肩膀以示安慰，命苦的孩子，古代秀才一向是恃才傲物的古董，老婆红杏出墙他没了面子，按古人的思想，气病了很正常，特别又是个自视清高的读书人，古代医疗水平有限，他不愿意让自己好起来，神仙也定是回天乏术。她父母早亡，哥哥已经去世了，那刘陈氏对她再怎么不好也是她亲人，现在连这最后一位亲人都死了，我都替她感到难过。
展昭没有说话，看向了一旁早就等着汇报工作的仵作。这仵作六十多岁骨瘦如柴，眼神阴郁，听说是汴京最老资格的仵作了，这次案件包大人特地派人请了他来，看来包大人很重视这个案子。
“死者死的时间在三个时辰以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用的是江湖很寻常的软筋迷魂烟，要是换做一般仵作不细心些是不会发现的，还有，死者身上多道淤痕，脖子上的掐痕最为明显，不过致死的不是那道掐痕而是心口被刺的那刀，凶手很精明，临走时把刀拔出带走了。”
“嫂子！”小如听仵作说完，几乎连滚带爬的奔向那间客房，我顾不得许多急忙追了上去。
我跟着失控了的小如奔进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僵硬泛青的女尸，胸口上那个刀口边缘的肉往外翻开，流淌在身上和地上的血已经干涸变成黑褐色。见到这样的场面，我顾不得小如，捂住嘴巴反身奔出屋子干呕起来。
“姑娘，看你柔柔弱弱的就不像干捕快这行的料，既然吃了这碗饭就慢慢接受吧。”仵作见我这般痛苦的模样摇摇头，甚至有些鄙夷的神色。
我直起身看向他，抱歉的说：“估计是昨晚没睡好今日精神不佳才这样的，没事的，死尸我见过很多早就不怕了。”
“你见过很多死尸？”王朝在一旁惊异的问，一旁的展昭虽没多话，但是目光也是对着我探究着。
我吐了吐舌头，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在现代我是学医的，虽然才大一没有真正学到什么知识，但是这一年我们倒是见过很多尸体标本，刚才仵作的鄙夷神情让我想表现自己不怕尸体才会说那番话的，哪知道王朝这个爱收集情报的家伙这么八卦。
“我爹娘是开医馆的，幼时有记忆便见过许多不治身亡的人，在被拐卖一路行走到这里的路上也是见过不少饿死的，病死的没有钱收殓的穷苦人。要是没这个胆量我怎么敢对着包大人夸海口我能做好捕快这个差事呢？”
我说下这番话之后胃里已经舒服多了，只是没吃早饭有点饿了。众人自然是信了我的胡编乱造，注意力都被屋内小如撕心裂肺的哭声转移了，我们才想着还要处理正事，纷纷走进屋子。
我正准备踏进屋子，肩膀便被人轻轻扣住，回头一看原来是展昭。他剑眉微皱，嘴巴紧抿，一副很别扭的表情。
“你不行就不要逞能，站在外面等候差遣就是了。”展昭说。
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我微微冷笑：“谢谢清高的展大侠关心，小女子下贱惯了，这等事情还吓不到我。”
说完，不理会他是何表情是何感受我大步进了客房，走到了小如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说完刚才那句话我心里有一种快感，谁让展昭昨日这般误会我呢？第二次看到屋内的场景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那样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