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世子入京已有数月,数月前,容王携王妃入京是因为护国公府容老太太病逝之事,而后在十三殿下的新府宴后不久,王爷与王妃便向圣上请辞,回了封地。唯独容王世子,因身子不爽利,不适舟车劳顿,且马上就要入冬了,路途更是艰难,他的身子骨羸弱,不同常人,王爷不放心世子受这劳累,恰逢世子也是难得开口,要待明年开春了再走,京城又不乏医术高明者,王爷便顺了世子的意思,嘱咐少康好生照料世子。
说来也怪,此前十三殿下在新府中设宴,容王与王妃都给了好大的面子,不仅亲自赴宴不说,就连世子容之这样性子古怪的霸王,都破天荒地赏了这个面子,赴了十三殿下的宴。按理说,容之与十三殿下应是最亲近,况且容之和信阳王府秦家又有婚约在身,跟十三殿下更是亲上加亲,但莫名的是,容王与王妃回了封地以后,世子容之竟反而和从未碰过面的二殿下颇为亲近。
如今容之住的也是二殿下的府邸,听闻他二人时尚对弈到深夜,投缘得很。容之的态度谁也摸不清,偏偏二殿下和十三殿下的关系又微妙得很……这让许多人不得不暗暗揣测着,这京城,可莫要变天了才好。
这日秦月出正在榻前陪着兰姑做针线活,这日子马上就要入冬了,连着几个月又总是下雨,下个不停,又湿又潮又冷,兰姑想赶着天气彻底变冷前,用新棉絮给秦月出做身新袄子,虽说这种活用不着兰姑操劳,外头的匠人的手艺都巧得很,再不济,知礼等人也是手巧,但这是兰姑的心意,秦月出也知道拦不了她,便老老实实地帮着兰姑穿穿线扯扯棉絮。
这段时间四爷秦子涛的身子恢复得很快,生意上的事也基本都上手了,时常忙得不着家,玉珏和秦阮两个小的没人管,都玩疯了一样。秦妍倒是时长领着玉珏、秦阮两个弟妹来秦月出这请安,见他们又冒雨前来,知礼和知义连忙伺候他们换下湿了的鞋子衣衫,知耻也忙着去小厨房给他们做些驱寒的,兰姑是长辈,倒也不忌讳他们三人的身份:“这外头的天都这样了,难为你们三个还特意来一趟,快进来快进来,屋里暖和,省的着凉了。”
玉珏和秦阮两个是小孩子心性,和知礼等人也熟了,跟秦月出请了安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追着往小厨房去的知耻,央求知耻给他们做这吃做那吃,弄得知礼和知义抱着要给他们换洗的鞋袜跟着跑:“两位小祖宗,倒是先换了干爽的衣衫,吃的跑不了,知耻也跑不了呢……”
看着他们好一阵闹腾,秦月出也笑了:“你们一来,我这儿立马就热闹了。”
秦妍笑着朝秦月出行礼:“老祖宗,您待我们的好,小辈们心里都记得,难免到了您的跟前,就少了些拘束。”
秦月出也端着长辈的样子,一本正经问道:“你父亲可回来了?”
“近来多亏了有老祖宗身边的知廉姐姐帮忙,父亲遵照老祖宗的祖父,这几天都在忙着从附近调来去年的陈粮,以备不时之需。”秦妍往外看了看,见那外头仍是阴沉沉的一片,阴雨一连就下了几个月,不禁叹息:“今年的天气好生奇怪,往常这个时间,很少有这样下不间断的雨。若是再这样下下去,京城外的护城河堤怕是要冲垮了,京城尚且算是富庶的,即便真的遭了秧,京城里的粮食一时半会也断不了,怕只怕附近的几个郡县的情况更糟,到时候若是难民闹起了,涌进了京城,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兰姑也跟着叹息:“可不是,前几个月天气还好得很呢,没想到容王爷一走,雨就开始下了,遭罪哦。”说起容王爷,兰姑又突然想起:“原想着留世子在京城养病,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说起世子……一直有些老练稳重的秦妍竟忽然红了脸,容之和秦家的婚约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是满城皆知,而秦家正经未出阁的小姐……除了年纪尚小的阮妹,便只剩下她……若不是这天灾耽搁了,怕两家的长辈也早该将此事提上议程……为此秦妍在听闻兰姑提及容王世子容之时,仍是耐不住地微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