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昌掷出一百两银子得以与这位素素姑娘了良宵一度的美梦。
夜色在流晶河姑娘的吹拉弹唱中渐渐浓厚起来,星子一闪一闪的散布在夜空中,似乎格外耀眼明亮。
这是个上弦月的夜晚。
银色的月牙儿照到河岸边耸立的一座牌坊时,银色的钩端上显现出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少年。这少年瘦小的身形躺在牌坊上雕刻的石龙上,吊着一条腿,正悠哉游哉地啃着手中的甘蔗。若不是空中偶尔有细碎地甘蔗渣落下,从下面看,还真是不易被人发觉这牌坊上竟然藏了人。
封子昌是天黑时出的门,此时抛了百两纹银来亲近了美人,虽不舍得这么早离开,却也不敢再耽搁到天亮。趁着夜半黑暗,封子昌从画舫上下了小船,又乘小船登了岸。
岸边候着五六个小厮,一见自家主人下了船,立时打着灯笼迎了上去,画舫上的人将被掏空了身子有些微醺的封子昌交给这些下人后,就转身使船离开了。
一行人很快步过码头到了牌坊下,封子昌刚掩嘴打了个哈欠刚要上轿子离开,突地脸上被团东西砸了一下。摸摸脸皮竟然麻辣辣的痛,接着灯笼低头看时,砸中他的竟然是一口嚼得烂烂的甘蔗渣。
“谁?”封子昌大惊,心想这四周鬼影儿没有一个,怎么会有甘蔗渣砸到脸上呢?
“打!”清脆的一声厉喝,从头顶上劈了下来。
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随着这声喊,突然从暗处窜出几条黑影,说是迟那时快,封子昌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几个手下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封子昌以为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强盗,吓得半死,心想这京都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哆哆嗦嗦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有一个清清柔柔的声音自头顶回答道:“我是上官宝,我想打你。”
封子昌愕然抬头,却发现一个麻袋迎面而来,套住了自己,所以没有看见上官宝那张可恶的小黑脸突然从天而降。
麻袋里有幽幽清香,却让封子昌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只是这样一来,却更加凄惨些,因为紧接着便是一通暴风骤雨般的痛揍,拳打脚踢,竟是毫不留情。
阿宝看着展翼几个人下手,心里微觉快意。正要吩咐展翼打断他一条腿就撤,忽听封子昌犹不怕死地在麻袋里怒吼。
“上官宝!你个不阴不阳的小杂种!有种你就打死我!”
阿宝听到这话,怒上心头,挥挥手,让一直默不作声锤着的展翼几人让开,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先是一顿痛揍,再对着那个不停滚动的麻袋轻声说道:“你和你那个堂姐讹了我家五千两银子,其实五千两银子小爷我本不看在眼里,问题是我宁愿拿银子送给乞丐,也不愿意给你这种人渣。我爹说打个不能自理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把人家吃饭的玩艺给端了。可是你既然让我打死你,小爷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话音刚落,阿宝一拳头已经隔着麻袋狠狠地砸了封子昌的面门上,也不知道深夜之中,隔着麻袋怎么会如此精确的准头,竟是狠狠命中了封子昌的鼻梁。
封子昌只觉一阵痛麻酸痒直冲脑际,鲜血流淌,终于忍不住痛哭惨嚎起来,开口不停求饶。
阿宝看着地上不停扭动的麻袋,犹自不解恨地朝麻袋上狠踹了几脚,这才一挥手,领着身后那几位打手撤走,遁入夜色之中。
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打人打得好不快活。
阿宝揍完了人,领着几个手下趁着夜色从角门回了太师府。
一进角门,管家竟然带着数个仆役端着热水,捧着毛巾,恭恭敬敬候在门边。
阿宝微微一愕,心想打完了人,回家竟然还有这等待遇?这老爹似乎对她今夜去揍封子昌非同一般的乐见其成。
这还不算,上官太师竟然还吩咐人给少爷烹制了精美的夜宵,以便让少爷补充打人消耗掉的体力。
阿宝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大汗,心想自己的待遇怎么像凯旋而归的英雄似的。
不对,似乎有些不对。上官博可不是好狠斗勇的人,怎么会这么支持自己打人?
阿宝越吃越觉不对劲,问管家老太师可曾睡下。
管家道,老太师早就睡下了。
阿宝吁了口气,将那未曾动了几筷的夜宵赏给几个跟着半夜出动打人的护院。又吩咐人单独给展翼烫了壶酒,片了盘牛肉。这才起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展翼一见少爷起身,急忙放下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吃你的,这是太师府,又不会有人暗算我,不用这么走一步跟一步。”阿宝也有了困意,许是打人时太用力,手臂一阵阵酸麻。
阿宝一路伸展着懒腰,活动着小胳膊,无比写意地滚回了小窝。
刚想躺在床上成大字形,忽然感觉今天的床似乎小了许多,胳膊腿竟然无法像往日那般随意摆放。
咦……阿宝有些奇怪,原本朦胧的睡眼禁不住微微张开,向床里望了一眼。
“啊……呜……呜……呜……”
一双闪亮的眼目蓦然出现在眼前,阿宝吓得刚要大声叫嚷从床上蹦起来,却被一双手臂揽住了身子捂住嘴巴。
“嘘,别吵,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睡在一张床上吗?”床里的男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司徒勋,怎么会是你?”阿宝借着烛光看清床罩子影里的这个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