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大哥心想,这哪里是吓死封家累死封家的搞法,明显是准备吓死守备府累死守备府,无可奈何下只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老太师,您老饶了小的们吧,这事儿……确实咱也没辄啊。”
上官博略一沉吟,知道这事儿总得有个了局,老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说道:“要说打人这事儿,是决计没有地。”
一边阿宝笑嘻嘻加了一句:“断然没有的事儿。”
上官博又道:“本太师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封家要冤我们上官家的人。”
阿宝状作沉思说道:“前些日子,在酒楼上儿子与那位封子昌封公子的确发生了些小规模的冲突,那位封公子在那次冲突中吃了一点小亏,说来这事儿是有些我的不对,不该着脏了自己手去与那种人一般计较。”
上官博惊讶道:“这事情不是了结了吗?打了几个耳刮子,皇上罚了你一年的俸禄,又让府上赔了五千两银子……难道封公子对皇上的判决不满,嫌五千两银子数目太少,所以便要又来诬告你?”
阿宝皱着眉,苦巴巴应道:“大概是这样吧。”
父子二人演双簧似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得几个差役大哥,一愣一愣,面面相觊。
没办法,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得随咱们到衙门去。
几位差役大哥仿佛专门为了替国舅爷开道护驾一样,前倨后恭将被告上官宝请进了京城守备府。
王仁德一见恩师的公子来了,急忙命人备坐。
阿宝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往堂上一坐,打开洒金小折扇很大牌地扇了扇道:“怎么不见原告啊?”
“少爷有所不知,那位封编撰身受重伤不能亲自出面,所以就委托了封府的管家代理此案。”王仁德急忙上前温言解释,一脸的奴颜卑膝的奴才像。
“啐,既然原告请人代理,那小爷我也可以请人代理,小爷最近也身子不爽,告辞!”上官宝一听那个封子昌根本不打算露面,心里虽然知道自己昨天夜里的确把他打的不轻,但懒得在这公堂上蘑菇,借故做出生气的样子甩袖离堂而去。
王仁德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请上堂来的被告,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不由气得一口痰堵住了喉咙,背过气去了。
守备老爷突然背过气去,大堂顿时一片混乱,哪里还能审什么案子。
封府的管家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府向封子昌复命。
“还有天理了没有?还有王法了没有?”
脑袋肿得跟扑满一样的封子昌捶着床帮子恸哭流涕,两条腿上用夹板固定了动也不能动,满身又缠了厚厚的棉纱,整个人就木乃伊一样恐怖。
听到封子昌野狼般的惨嚎。花白胡须的封老太爷在儿子的扶持下颤颤巍巍走进孙子的房间。
“昌儿,不要哭,爷爷给你作主。去,给我那当娘娘的孙女儿口信,就说老太爷要进宫求见皇上。”封老太爷对儿子封必达喝道。
封必达是封昭仪的爹,封子昌的二叔。官居尚书之职,是个极为孝顺的腐儒。
一见老爹气得直咳嗽,不由皱了皱眉道:“子昌被人打成这样,儿子决对不会坐视不管。儿子这就进宫去见昭仪娘娘。爹你年纪大了,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吧。”
“咳咳咳,气死我了,上官博那个老匹夫竟然养出个比老子还混蛋的东西!”封老太爷猛咳了几声,到底年纪大了,不经气,眼睛一翻,身子晃了几晃,竟当场寿终正寝。
“爹!爹!”封必达悲痛失声。
上官宝,我封氏一族与你势不两立,定让你血债血偿!
封必达看着被活活气死的爹,被打残了的侄子,不由目眦欲裂。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上官宝的嚣张跋扈司徒俊本来早有耳闻,也早就见识了一二,不过断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混蛋到藐视朝廷藐视皇权到这种地步。
“传旨!着大理寺正卿重新审办此案!”
怎么着也得给封昭仪一个交待了。
封昭仪只从闻知堂兄被打残爷爷被气死的消息后,整日不饮不食,以泪洗面。
那是谁,那是未来皇子的娘啊。司徒俊再怎么薄情,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大理寺正卿修励仞乃是有名的黑脸包公一个,管你高阀贵胄,还是皇亲国戚,进了大理寺不脱一层皮,那就不叫进大理寺。
上官博一听这案子移交到大理寺了,顿时替自己那混帐儿子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这官司输了也不至于就要儿子的命,但那是修励仞的地盘啊,大齐出了名的铁板一块。
这事不能不严肃对待了。
可是人家人证物证俱在,人证是流晶河上画舫中的一干老鸨妓子,物证竟然是一捧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甘蔗渣。
老鸨妓子能做人证?甘蔗渣能做物证?
能。
留仙居的老鸨称,那天夜里派人送封子昌封公子回岸上去,突然发现有数人围住了封公子,其中一人个子不高,身形瘦小,似乎是那些打人的人的头。
修励仞一拍惊堂木道:“你回头看看站在你身旁的这个人可是哪天夜里打人的主谋?”
老鸨花满满早就看到那位立在堂上东张西望好似不关他事由自沉浸在首次参观大理寺兴奋中的黑脸小子,此时听堂上的大老爷如此说,便做出刚刚发现了上官宝的样子,眼睛立时瞪得老大,用被宰杀前的老母鸡的惊叫声,发出了今天公堂上的第一声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