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睡就睡吧,爹不吵你了,爹还得上朝呢,听说朝中出了大事情,爹要去瞅瞅热闹去。”听儿子精气神十足,上官博放下心来,吩咐展翼一待少爷睡够睡足就监督少爷进膳后,换上朝服,乐颠颠地上朝看热闹去了。
“展翼!”听门外没了声息,阿宝刚要伸展开胳膊腿重新投入睡眠大战,忽感右眼皮子突突直跳,不由惊惧地蹦起来大吼了一声:“去瞧瞧靖南王伤得如何了!”
“是!爷。”门外展翼转身去了。
阿宝辗转反侧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眼皮子跳个不休,胸口也闷得异常,就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一样。
或者已经发生了。
天亮前的夜色,怕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刻。
星星乏了,月亮隐了,只剩下天边还有些微怪异的亮光。
离开太师府后,司徒勋骑在马背上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白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愣地跟在爷身后摸黑往前不知方向地走。晃晃悠悠的两个人竟然夜游神似的到了城门口。
“谁?站住!再往前可就放箭了!”守城的官兵远远就见两个黑影越走越近,天黑着也辨不清身份,不由抽箭纷纷上了弓弦。
“瞎了尔等狗眼!靖南王在此也敢胡乱吆喝!”白羽听得守城官兵喊喝,急忙拍马上前。
守城的官兵一听此话,急忙提着灯笼从城门垛子上跑下来,近前认出前面的白羽,又往后面照了照,一见果然是靖南王,急忙躬身见礼。
“王爷连夜出城可有什么急事要办?”
“啰嗦!王爷有事还要向你汇报?”
自始自终都是白羽一个人在跟守城的打交道。
司徒勋面无表情,见城门大开,驾着马就出了城门。
风从田野上飘来,有青草的香气,有泥土的浑腥。来到城外空旷处,司徒勋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胸中疼痛,眼角却忍不住滚下泪来。
他听母妃说过,阿宝从自己寝宫失踪的那夜,皇上在勤政殿临幸了一名妃子,据说是外边来的,不知道来历,却在第二天早晨就册封为仙妃。
初听这话时,他只当成是皇上的一段风流韵事,却没有往阿宝身上牵。看今夜的情形,似乎皇上已经知道阿宝是女孩子,那双往常冷静威严的眸子里不自主流露出的疼惜与爱恋,更昭示二者之间关系非同一般,难道那位仙妃就是阿宝?
阿宝腹中的珠胎……是皇兄的?
天哪!你为何对我司徒勋如此不公?为何?
上邪!你不辨是非妄为天!
咕地一口鲜血喷出喉头,靖南王在马上晃了晃,伤痛交加,眼目一黑,竟然一下子摔下马去。
“王爷!”白羽一见,急忙跳下马去,伸手将王爷从地上捞起来。
白羽抱着靖南王刚刚站稳身形,咻地一声一只箭羽从暗处直奔两人飞来。白羽震惊于王爷堕马,待听得异响,箭羽已到身前。
“哎呀!”白羽立时跪倒在地,竟然是大腿上中了一箭。
只听一声“捉活的!”,暗处咻咻窜出数条人影。
天色渐渐透亮,南薰门随着宫中传来的一声钟响,吱哑哑开向两边。
早起的贩夫走卒,推着独轮小车,赶着牲口的,驾着马车的,吵吵嚷嚷从门洞子里开始进进出出。
有三二个走娘家的小媳妇,偏身坐在驴背上,穿着一身浆洗的硬挺的裙袄,面上擦了粉,涂了胭脂,用浓浓的柳条炭描了重眉,有钱的发髻上别着或金或银的步摇,没钱的鬓边戴一串香喷喷的桂花,也是别有风韵。
守城的期门军兵士本是这京城中最无势力的人,偏偏又与这些在城门洞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有着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此时三大爷二大伯侄媳妇小姨丈地叫着,一张张脸在朝阳下分外的和蔼亲切和自豪。
因着这几分自豪,一个个穿着军服,手执枪戟,掂肚挺胸之际倒也显得英武非凡。
行走过城门洞子的小媳妇们便斜了眼偷偷的看,有的甚至背着自家的汉子与这些期门军们眉目传情。
在这样一片和乐暧昧的气氛下,一匹马,一匹伤痕累累身上流着血水的马,从远处疯狂地往城门洞子窜来。
“快!拦住!哪来的疯马?不要让它踩了人!”正在与小媳妇们眉目勾搭的期门军校尉一见那匹由远而近的血马不由大声惊叫起来。
几个期门军快速撤拉开绊马索,在那疯马将将挨近城门之际,险险冲了上去。
“扑哧!”高大的马匹,若倒塌的一座小山峰般,在众人的尖叫声和惊喜声中,被绊马索成功拦截下来。
也就在众人惊喜之色未能完全发出,尖叫之声刚刚冲出喉咙,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紧跟着从马背上摔到城门近前。
“啊?”
怎么马背上还有人?糟了!可别摔出人命来。
期门军校尉一见之下,惊慌失措地急忙奔上前,将那人翻转过来,刚要试探鼻息,却忽然认出此人竟然是天未亮就跟随靖南王出城的白羽白护卫!
“白护卫?”校尉大惊失色!
“快!禀告皇上……王爷……王爷……遭人劫持……”白羽话未说完,头一歪,口鼻中就喷涌出鲜血来。
慌得期门军校尉扎撒着两只染了血的手,连声大喊:“关城门!关城门!击钟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