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瞳望着,夜眸清冷依旧,但是,身旁的手指,却慢慢握紧。
她与他们的距离只是二十步……
却仿佛存着隔世的记忆。
曾经,有过吗?
为何这样熟悉……
那钴蓝的身影,有思念的影子,他的身旁,染血的人……
似乎可见,那曾经无比绝美的月白衣裳……
那一刻。
心瞳整个怔住!
风,细卷着沙尘。
一辆银色的加长车……
缓缓驶进工厂的大门……
静静的停下。
银黑色的车窗摇下,一缕风丝将墨发轻扬……
几乎是同时。
金色的影子突然显身于车窗外。“少爷,少夫人在里面。”空幻的声音恭谨的禀报。
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摘下一丝墨镜,琥珀的幽眸错开金影的烦烛,淡淡的睨向库房的方向……
“退下吧。”他轻声吩咐。当一直受命秘密跟随少夫人的烦浊瞬间消失的那一刻,炎贶睨向库房前的瞳孔骤然收缩。
看得无比的清楚……
那里……
无论是阴龙,还是雏洛,他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竟然……
竟然违逆他的指令,让她来到了这里,让她面对那个无比肮脏的女人!
让她……
露出如此惊异的神情,那神情,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的神情。然而,她却强自忍耐,身侧的手已经握得指骨青白,依稀可见,扬起丝发间,双唇泛白紧抿。
那样的她……
让他莫名的心惊!
哭喊声,依然惊恐万状。
阴龙终是无奈,蹲下身低语:“雏洛……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是外面,你没感觉到阳光吗……”
终于,哭喊声稍稍停歇。
雏洛在钴蓝的风衣下,颤抖轻掀……
握着衣角的手,曾经白晰织细的手,竟有触目惊心的腐尸斑痕……
心瞳紧紧的注视着,不发一语,不动一丝……
直至,雏洛掀起风衣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血污的脸时,那一刹那,心瞳如遭电击!
她见过她!
早在很久之前!
而且,是毫无生息的脸!
莫名的感觉,刹时传遍身体,她是谁,是她的谁?
亲人?
脚步声,缓缓迫近。
阴龙警觉,抬起头来望去,身形略震。
他还是来了,阴龙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可能瞒得过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安插跟随的人,竟连一丝迹象都没让阴龙察觉到。
这时。
雏洛似有感觉般,蓦地僵住身体,然后慢慢回头,几乎是立刻的,她吓的整个浑身摊软,身体抖如筛糠。
赤雕黑衣,那人步姿高贵如帝王!
墨发在额前轻柔飘荡,他摘下墨镜的一刹那,幽眸隐含惊涛。
他的眼里,没有其他人……
他连瞥视都没有,目光中,只映着那藻发的人……
他的妻。
不对劲……
有什么正在发生,令他感到极为的不安。
“瞳……你不该来这里的……”他低语,一步步向她走去。
她蓦然转眸,这才看到他。
刹那。
她倏的睁大了眼。
修黑赤雕影,在阳光下,竟闪耀一片耀眼的玫红之色……
风吹扬,竟有缎红的肩帛迎风飘荡……
他向她走近,她蓦然感觉心脏疼痛难忍,蹙紧了眉,向后退了一步……
炎贶一愕,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为何后退?
她嫌恶他了!
嫌恶到不想让他靠近?
惶恐,丝丝渗透毛孔……
他眯起了眸,步覆不由得加大……
她抚住胸口,疼痛令她脸色苍白透明,嘴唇惭惭煞紫若滳!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么痛……
痛得仿佛心脏被烧空尽毁!
是他吗?
他每靠近一步,她就痛的越发厉害……
“不要靠近我……”她疼痛申吟,抚住胸口弯下了身体,眼前模糊一片,胸腔猛一热流上涌,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瞳……”阴龙嘶声大吼。
炎贶蓦然惊惧,脸色刹那苍白如纸!
“可恶,好痛……”心瞳倒下时禁不住咒骂出声,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瞥见那赤雕的黑影,箭般的奔来。有那么一刹那,她知道,她跌进了这个即令她心痛难忍,却又忍不住心跳加快的男人的怀抱,在那熟悉的焰香之内,嗅到他无比惊慌的气息!
“啪”一声脆响!
玻璃杯骤然在指尖脱落,落在理石地上飞迸的粉碎。
菊花茶芯,溅上雪白的裤管,静静晕染水渍,消散最后一抹清香。
陶艺的风铃悬在窗顶,不安的摇晃,发出阵阵铃响……
天翼默默凝望,金丝镜内,双眸清温,倒映着那雪白之人。“王……”他忍不住低声轻唤。
透窗的光线……
亚麻发丝,静静的,缓缓的流淌着黑冷而惊痛的暗河。
“王,少主已经命离舀大祭司为心瞳小姐诊治,估计……”天翼的声音蓦地止住,因为……
雪白的他……
在此时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