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只是演戏(公孙羽)
第一部 炮制闲妻凉母
第一章 乖女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没有风雨躲得过,
没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地牵你的手,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牵手》
心音演一个会弹吉他的女孩儿,那个年头流行吉他,擅长吉他如同今日擅长电脑程序设计一样,会赢来周围人的惊叹。
心音不想被人看出破绽,虽然导演没有要求,但新戏开拍之前,她还是特地找了老师,苦学了一番基本指法,原本以为今日能派上用场,岂知——
“呀!音音!你的手!怎么?”导演欲言又止,每句话都只说了一半。只见他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立即拍板决定不拍手部特写,他们拍的是文艺片,不是艺术片,时间进度相当重要。
心音乖巧地点了点头,仍是半句怨言也没有。她因饰演哑女一举成名,平日又寡言,被人背地戏称为哑美人。
收工之后,回到家里,心音这才敢举起双手细细查看,她的手绝对不像大家闺秀的人,甚至不像小家碧玉的手。她的手,指节粗大,形状粗鄙,无论怎么保养也修复不过来,好比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丢进垃圾箱,和各色赃物混在一起,又是汗渍,又是食物渣滓,又是血迹,又是排泄物……即使细心捡起来,擦拭干净,胶补好了,瓷器也不再是瓷器,只剩丑陋的裂痕触目惊心。
心音自会走路起就开始学做家务。
她一直想不通家里怎么会那么穷,那时似乎家家都穷,心音家格外穷。妈妈不断地生小孩,因为妈妈是奶妈,只有不断地生养才能保证奶水不断。妈妈年复一年地给人当奶妈,养大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自己孩子丢在一边,当做家畜一样随便养养,倒不是妈妈心狠,她待自己也不过像头奶牛那样。
心音当真穷怕了,成年之后她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死都不要再穷回去。专家都说童年经历对一个人至关重要,谁说不是呢?
她还不足三岁呢,妈妈就把别人给钱送来奶的婴孩堆在心音背上,让她驮着走,这一驮就是七年,心音认为自己的童年就是一个骆驼般的童年,她的童年就是一个给有钱人家的小婴儿当活动童车的童年,她的童年就是一个应该被彻底抹杀的童年。
心音庆幸自己没有驼背,但她没能长得很高,哥哥弟弟们都是高大健壮的身材,心音却像小鸟一样,一根细细的树枝就足够给她栖息。
心音乖巧,从来不懂得抱怨,更何况抱怨也没用,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理所应当地吃苦,父母没有在她生下来之初就溺死她已经是绝大的恩典。
心音的家在一个小小的岛屿上,那是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近来却被开发为旅游区,生活水准与大城市无异。但心音小的时候岛上连自来水电力供应都没有,心音记得她还没有装水的铁桶高的时候就要每天步行三里路去水井打水,打完了水要提着菜篮跟在妈妈屁股后面去菜市场卖菜,卖完了菜要去沙滩边上捡杂柴,捡完柴要去烧锅煮饭……心音记得自己幼年,一睁开眼就手脚不停地在忙,一直要忙到眼皮再也睁不开的时候才能去睡觉。
那种苦,即使心音攒下了足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的积蓄之后还是会化为噩梦硬生生地把她吓醒。
也许因为心音的乖巧感动了父母,也许她着实对这个家做出了一点贡献,父母竟然恩准她去学校读书。心音喜出望外,她没有鞋子,就这么光脚跑了五年,她从来不觉得羞耻,她认定了她能来读书就已经是恩典,所以再鄙夷的目光她也能硬生生地吞下去,一句怨言也没有。
还剩一年就毕业了,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心音乖巧地听从了安排,退了学,到城里的小书店找了一份工作,那年她才十四岁,身量还没长足,黑黝黝的小脸,照理是不漂亮的,但还是有人会盯着她看很久,心音照镜子,发现自己长了一双英武的眉毛,和一对极明亮的眼睛。真的亮极了,像星星掉进了手心。
书店在城里,离家不算远,但心音嫌车费太贵,也不敢常常回家。分派给心音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端茶送水洒扫整理,心音是做惯事情的,手脚麻利,老板娘极其喜欢她,后来心音去上夜校,工作时间减少了一点儿,老板娘也很仗义地毫不与她计较。
心音像小翠竹一样,又拔高了几节,但仍是一点肉不长,细细瘦瘦,真的好似美人灯,风吹吹就会坏了。书店的工作经年晒不到阳光,心音慢慢就孵白了,到了后来,脸上的皮肤简直吹弹可破。
老板娘突然把心音调到前台收银,打杂的工作交给了另外一个新来的工读生。
心音踏实本分,她明白自己得到了提拔,兴奋之余,生怕自己不能胜任,她从来没有管过账目,心音找了个机会把这个意思说给胖乎乎的老板娘听。
老板娘把烟屁股弹在地上,满不在乎地说:“我一点都不怕你会少收钱,我只怕你会多收钱。”
心音完全弄不清老板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心音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客人,是大学里的老师吗?一下子买这么多书。心音算好了总账目,报出一个数字,那人在钱包里仔细翻找了一番,拣出几张最新的票子,小心翼翼地推给心音,心音还没伸手去接,他又飞快地缩回手,生怕碰到了心音的手指。心音心里打了一个鼓,仔细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很整齐很干净呀。心音收了钱,略一数,那人竟多给了两张大钞,心音急忙退回去,“不要这么多!”她的声音无比的婉转,她自己不觉得,别人却不是。
买书人陡然红了脸,像被人用火烧了一下。
一直冷眼旁观的老板娘撑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心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着瞪了老板娘一眼,不经意的表情鲜活灵动又漂亮,像微风中的画扇,有种轻轻摇曳的美态。
买书人抱起书夺门而出,找的钱也顾不得要了。
“你的钱!你的钱!”心音追着直喊。
老板娘笑得前仰后合。
心音也跟着尴尬地笑起来,“他怎么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一样?”她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老板娘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手指着心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脸涨得通红。
“怎么了?”心音一头雾水。
老板娘终于缓过气来,手指仍对着心音椭圆形的小脸,“心音呀心音,瞧瞧我说错没有,不怕你少收钱,就怕你多收钱!”
“我……”心音只觉得百口莫辩,雪白的小脸慢慢地红开了。
这是心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长得很美,不是普通的美,而是富有魔力的美。
隔日,那个买书人又来了,心音在心里夸赞他好学,这厮却直冲冲地扑到收银处,一张口,生辰八字身家履历全报出来了,什么今年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在学校教书,父母都是教育界人士,家住哪里,收入多少,身体健康……就差没告诉心音他家祖坟葬在哪里。
心音目瞪口呆。
老板娘看足了好戏,这才上前温言制止,要此君不要随便骚扰她的员工。
此君还死赖不走,非等心音下班,他要充当护花使者送心音回家。
老板娘不得已使出杀手锏,“她不足十五岁,你想如何?骚扰女童?”
此君这才落荒而逃。
心音眼见着一年比一年美。“出落”这两个字形象传神,凡浊的东西随着岁月流逝慢慢剥落了,好似困住了荷花的淤泥,洁到极致的美丽慢慢伸展开来。心音也出落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超凡脱俗的美。
老板娘是有阅历的人,她知道自己这家小小的书店困不住心音这样的大美女。她待心音越来越和气,心音小小年纪却是一点不轻浮,老板娘待她再好,她仍是恪守主仆本分。老板娘在心底暗暗称奇,深知心音绝对能有一番作为。
老板娘的姐姐在西门町开了一家餐厅,刚刚开张,想弄点噱头吸引顾客,打起了心音的主意,上门要借心音去客串两天领座员。
“怎么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老板娘不悦。
大姐飞快地顶回去:“谁让我们是亲戚?”
心音听到这里“扑哧”笑出来。是呀,让自己家人占便宜总比让外人占便宜要好。
“心音,好不好?”大姐走到心音身边,贴在她耳边报了一个数字,“你去我那边,我给你这么多。”
老板娘急忙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心音借你几天,可以。你别得寸进尺。”
大姐也横了起来,叉腰冲老板娘说:“我给她三倍的薪水,工作时间却比你这里少一半,人往高处走,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音,别理她!谁让她平时那么刻薄你!去我那边!”
心音哭笑不得。
老板娘捋起袖子像是要冲上去与大姐打架一样,心音吓了一跳,却见老板脸只是竖起食指,频点大姐的鼻子,一边大声数落开来。
两个泼辣的妇人吵成一团。什么隐私的事都拿出来说,她们自己不脸红,心音听着都替她们脸红。
心音上前劝架,“我不去!”她轻柔却坚定地说。
老板娘和大姐都吃了一惊。
“你真不去,心音,你怎么这么傻?”老板娘说。人工高,待遇好,傻子才不换工呢。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心音诧异。她到底还小,一着急,说话又直来直去。
“我……”老板娘舌头卷了卷,“毕竟是我大姐来讨人。”老板娘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放下卷起的袖子。
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心音笑起来,“两边跑,我恐怕兼顾不过来。”她还要去夜校读书。
“我这边你就不要管啦。”老板娘说,说完又有些舍不得,心音确实是极好的帮手。
老板娘和大姐达成了一致,立即停止了争吵,手挽着手旁若无人地讨论起这个周末去哪家聚餐、准备什么菜色,两个妇人都是又白又丰腴,面目姣好,站在一起像两尊衣着随便的观音。
心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板娘不依了,“怎么,觉得我们像小孩子,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和好?”
“不、不、不,我也来自大家庭。”心音急忙撇清。
“那不同,你没有姐妹,只有兄弟。”
心音不解。
“兄弟太多,好也不好,他们要么十分宠你,要么十分喜欢支使你。”
心音一怔,她没料到大咧咧的老板娘竟会说出这么聪明的道理来。
老板娘说得没错。不过,心音的兄弟并不宠她,只是支使她。穷苦人家的女孩儿素来得不到太多的关心,妄论宠爱。
心音因此开始了她的第二份工作,餐厅领座员。工作并不辛苦,且可以穿得美美的,但心音心里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总觉得有一点点出卖色相的嫌疑,可惜她无权挑剔,因为她穷,看在钱的分上,只要不是过分出格的事她都必须去做。她不贪钱,但她重视金钱。
餐厅临近两家电影院,人流量很大,生意红火。心音是餐厅之花,常被客人骚扰纠缠,她只有苦笑应付,毕竟薪水涨了三倍,她有能力接济父母兄弟,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心音愿意为了他们吃苦。
这晚,心音又受了恶气,跑到餐厅门口吹夜风,冷静心情。
一个白衣女孩像月亮洒落的银光一样出现在不远处的人流中。心音身为女子也看直了眼睛。心音看不清她的样貌,辨不清她的穿着,但就是觉得她美,心音转不开眼睛,内心污浊之气随之涤荡干净。
并非只有心音一人发现此姝之美,路人纷纷侧目,不知不觉在拥挤道路中为她让出一条窄径来,女孩子羞红了脸,快步地走,像是要逃开一样,不知不觉就避到了餐厅的台阶前。心音看她楚楚可怜,似乎落了单的模样,正想着上前施以援手,一个矮黑的胖子追到美少女跟前。
心音警觉地打量那个中年胖子,相貌普通,毫无特色,穿上西装可以扮官大人,卷起裤脚就是插秧的农民。
心音看到胖子掏出一张名片,美少女连连摆手,胖子不敢再坚持,讪讪地把名片又收回手心。
一个********拨开人群窜了过来,走到美少女身边一把搂紧她,恶狠狠地瞪了胖子几眼,快速离去。
心音猜测那妇人该是少女的母亲。
看完了一出哑剧,心音心情舒畅许多,擦擦眼角,挤出笑容,正要转身返回餐厅继续工作。
“这位小姐,这位小姐!”急迫的声音迅速地追上来。
心音转身,那矮黑的胖子已经站在了距离心音半步远的地方,心音吓了一跳,猛退一大步,“干什么?”她厉喝,同时防备地把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胖子顿时涨红了脸,“我没恶意、我没恶意、我没恶意!”他急得满头是汗。
心音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此人相貌还算老实忠厚,“什么事?”她的口气和善了一点。
“鄙人是那个……那个……导演!”胖子结结巴巴的,“供职于XX影视公司。”看到心音狐疑地皱起眉头,“我真的是导演!”胖子越急越结巴,好容易报出一串电影的名称,然后用力拍打自己胸口,“我导的,我导的!”
心音怀疑自己是不是撞见了疯子。
胖子的脸越来越红,汗越滴越多,“这样吧,”他不由分说把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名片塞进心音手里,“你来这个地址找我,你来找我,就知道我不是骗子!”
这位貌不惊人的胖子并非疯子或者登徒子,他正如他自己介绍的那样,是个导过几出乡土片的二流导演。他姓庞,叫庞峰,后来成为心音演艺生涯中最重要的提携者之一。
无巧不书,庞峰那晚独自出行寻找拍片灵感,却在茫茫人流中发现了两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心音和燕霓同时被庞峰发掘的奇闻后来一度被传为影坛佳话。
林心音取了一个艺名,叫做“燕音音”,一派的花团锦簇,透着几分轻佻的娇艳。
女明星,并非一个极好的职业,说得难听的,就是靠着美色颠倒众生。但心音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无比珍惜这个机会,生怕一不留神就从指缝间溜走了,哪里还敢去挑剔什么。
心音参演第一部影片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一点经验也没有,除了一张新鲜的美丽面孔,初涉大银幕的心音算得上一无是处,但心音竟然就此走红。
心音感激自己的好运,更加的柔和顺从乖巧。
心音买了点心去书店探望老板娘和旧同事,一点架子都没有,老板娘隐约暗示心音下次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最好直接说出她曾经打工的书店的名称,心音用力点头,说,您放心。
老板娘那么粗豪的一个人,感动得脸都红了。
心音做人绝对无可挑剔,她深知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
心音油滑?
也许。心音穷过、苦过,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向上的路,自然要想尽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跌下来。
心音当了电影明星,手头宽裕起来,一大家子转过来靠她,大哥二哥三哥都跟她借钱做生意,四哥五哥要钱继续升学,六弟七弟也即刻转入私立中学、幼儿园。爸爸妈妈要住进大屋子,家用要无限量地供给。
心音的收入确实增加了很多,但真正能用在自己身上的仍然很少。
还是听不到心音抱怨。
那是一个爱情片盛行的年代,也是个盛产美女的年代。那时的美女都是真正的美女,肤如雪,眼似星,气质娴雅文静,个性夸张的女星只能去演****。不像现在,越张狂越叫有个性。
真的论起来,心音不算最美的,但却是最勤奋最踏实的。
她一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几年的苦心经营,心音终于奠定自己言情片女王的地位,与当时的第一美女燕霓并驾齐驱,被美誉为“双燕时代”。
燕霓比心音更美丽,她的美绝对可算是“鬼斧神工”,就连心音都不由在心里琢磨,这样一个毫无缺憾的大美人儿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是,心音比燕霓演技好,燕霓能驾驭的角色心音统统能够驾驭,心音能驾驭的角色燕霓却未必可以。
心音擅长控制自己的眼神,有影评人说,心音的眼睛也许没有燕霓的美,但心音的眼睛更加会说话。
心音听到这种夸奖连声说不敢当,心里却在想,她擅长用眼睛说话?这怕也是小时候锻炼出来的吧?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唯一的出气筒,什么时候能轮到她说话?再可怜的心思也只能顺着眼睛苦苦地流淌出来了。她不能说出来,说了会招骂,而且也没有人真的会去听。
那时,常与心音燕霓配戏的是两个英俊小生,他们四人常常合演一出戏,戏中的场景最常见的就是客厅与饭厅,因此被人戏称为“二厅剧”。
两位小生,一个名为凤火,一个名为凤栖梧,并称为双凤。
绯闻常常是,燕霓和凤火恋爱,凤栖梧和心音恋爱。实情却不是,心音与双凤仅仅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与心音做朋友最容易,她性格柔顺,好坏是非都不说什么,朋友要她陪,她再忙也会抽空陪。
燕霓自知自己倾国倾城,与凤火凤栖梧两人的关系都有一点暧昧。她倒不是花心,而是双凤各有各的好,又都一心一意地待她,她不知道怎么选,只好不选,三人慢慢耗着。
心音是旁观者,负责听他们三人分头抱怨。
燕霓咬牙切齿,说:“真是可恶,两人又开始争风吃醋!”
心音劝道:“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事业上又是竞争对手,就算光为这两样也是要争的,何况还夹着一个你!”
燕霓还是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不由露出三分自得之色。没几个女孩不喜欢男人为自己打架。
凤栖梧也来找心音,表情困倦,眼神哀伤,他天生气质忧郁,像大雾天里的白花,说起话来慢声细语,语调舒缓,再普通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也成了抒情诗歌,“心音,你也是女孩子,你说说,燕霓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燕霓与众不同,她的心思你们这样聪明也猜不出来,何况我呢?”心音温言安慰道,“一时猜不出来不要紧,只要不放弃,总有猜出来的一天,功夫不负有心嘛!”
凤火人如其名,风风火火,最擅长演绎火爆浪子,坏得恰到好处,坏得令人神魂颠倒,他演戏一点不用心,但就是走红,很爱交朋友,很爱玩,“心音心音心音,你说你说你说,”凤火缓了缓气,“燕霓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你?”他一边说一边握住心音的手轻轻摩挲,“要不,你与我在一起吧,燕霓保准气坏了!”他坏坏地笑,半真半假地说。
心音也拿出演戏的派头,“我才不当候补呢!”
“你不是候补!你绝对不是候补!我发誓!”凤火越说越像真的。
心音白了凤火一眼,推开他,“什么时候都像个小孩子,我看你没希望长大了。”
凤火面露失望之色,刚刚的话,真里掺着假,假里却也掺着真。
心音完全没有动过心吗?心音不是圣人,心音也是妙龄的姑娘,心音也渴望梦一样的恋情,心音亦不怕同燕霓抢,但心音不敢冒险。那种玩玩就算了的恋情心音说什么也不敢在现实生活中尝试。心音穷过、苦过,她惧怕流离失所的生活比惧怕失去美貌还厉害,她不敢让自己轻浮,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一下子。
心音安然地做个旁观者。连她自己都诧异,正值妙龄,怎么就能心如止水?
燕霓二十三岁生日,心音凤火凤栖梧都在意大利出外景,商议好了一起为她庆祝。
众星捧月,燕霓美丽的小脸兴奋得发光。
心音照例送了燕霓一个花篮一块名表,心音没花太多心思准备礼物,心音知道燕霓对女性朋友送的礼物不会多加注意。
男性朋友送的礼物则不同。凤火空着手贴近燕霓,眉飞色舞地低语:“我的礼物要在无人处悄悄送上。”
燕霓啐了一声,羞红了脸。
凤栖梧见状,急忙袖起刚刚取出的礼物,扯了扯燕霓的衣摆,“晚上我俩一起吃饭?”
“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凤火冷笑两声,嚷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份快件送进来。
燕霓拆开,却是一支金黄色的海螺,螺壳上有白色的图纹,乍看像展翅欲飞的天使。
燕霓惊喜地叫了一声,又打开生日卡,却见上面写着,“宝剑赠英雄,鲜花赠美女,天使的号角送给凡间的天使。”
燕霓又惊喜地轻叫了一声。心音忍不住侧头去看生日卡上的祝语,“好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她笑道。
字迹丑丑的,但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署名却龙飞凤舞,帅气得不得了,显然是个常常给人签名的家伙。
心音认了半天终于认出那个名字是“龙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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