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怕我反悔一般,尚于祯忙躺了下来,却始终把我拥在怀里,困在他的臂弯下,抓着我的手那么紧,深怕我跑掉似的,很快,他便沉沉睡去了。可能是睡得太久的缘故,我现在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却又不敢擅动,深怕惊醒了他。趁着他沉睡的当口,我才敢好好地看看他,细细打量着他的五官,纹理清晰,线条刚硬,好像用刀削一般,我忍不住好奇地伸出一只自由的手去摸摸,看看是不是也如刀一般硬?
我的指尖轻轻沿着他的眉梢一路向下,掠过尖削的鼻梁到冷漠的唇,轻刮着他坚硬的胡须,微痒,生生刺手,我想到上次当他以为我睡着时,轻抚我的眉眼时,我是那么残忍的对他,明知道他的心并不似外表这般刚硬,却还那般残忍,只为了保护自己,只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何时我的作风这般逼近尚于烨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别人的待人处事?去批评别人的生活方式?
我一边想着,手已一路下滑至他的咽喉处,定定的停在他的喉结上,疑惑着思考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为什么男人有喉结,女人却没有?为什么男人需要变声,女人却不需要?正思量着,突然感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只不安分的手便被紧紧扣住——
我一惊,猛地抬眼看向他,却见他不知何时已醒了,黑眸幽深地凝视着我,那眼底似乎隐藏着一簇小火苗,或明或暗……我险些忘记他是习武之人,哪有被人摸到命脉处,还能不警觉过来的?
突然,尚于祯一个倾身,便将我压于身下,凝视着我的深眸闪过一丝不经意地****,轻道:“你在挑逗我吗?”大手温柔地掠过我的鬓边发丝,轻轻佛到耳后,他的声音似乎有着压抑的沙哑。
“你……你压到我了……”我有些心虚地咽咽口水,被抓住的手心微微汗湿。
尚于祯仿佛猛地惊醒过来一般,忙闪开身子,却依然把我拥在怀中,只是力道放柔了许多,他撇开目光,不再看我,而是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待到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没了那丝****,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道:“给我安分点!不要一再考验我的自制力,它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尤其在面对你的时候……”
说罢,又闭眼睡去,我心里一阵唏嘘,却再也不敢造次。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再次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空荡荡,尚于祯早就不在了,我却丝毫不知他是何时离去的。
接下来几日夜里头总感觉身边睡着人,一早醒来,身边却空空无几,我知道是尚于祯,只是不懂他最近在忙乎些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
春儿见我醒了,忙进来伺候着我用膳,经过这几日的精心调养,我身体恢复地很快,用好膳后更是感到精力充沛。坐在菱花镜前,我注视着镜中依旧苍白瘦弱的人儿,心头隐隐浮出愧意:对不起,不知名的人儿,是我抢占了你的身体,却还这般糟蹋着,不管是背上无法康复的伤口,还是将面对的种种险境,对于你的身体,我都无法给予任何的承诺,因为不知道未来是怎样,所以只有对不起,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少夫人……”春儿一边帮我娴熟地梳理着发髻,一边从菱镜中看向我,似乎欲言又止。
春儿何时需要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了?
我回过神来,从镜中回视着她的目光,轻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听春儿说,我昏迷了足足四天,还几度休克,大夫都说没的救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因为我本身就没有功夫护体,身子骨异常单薄,加上几度受创,体力严重透支,身子单薄脆弱到一碰即碎,根本就是一口气提不上便会死翘翘……
我这条命可畏是尚于祯强行抢回来的,再晚上哪怕是一秒钟的时辰,我已经随着“黑白无常”走了,约摸现在是连孟婆汤也喝过,就等着投胎了。
而这四天来,也发生了不少事,只是我完全不知情罢了。
听说尚于妍当场就吓呆了,很是惊慌失措,一心要砍了常在的脑袋,却被尚于祯极力制止住。也就在当天夜里,竟有两名刺客同时欲行刺常在,不知何故,双方竟打了起来,显然不是同一路的……当侍卫匆匆赶到时,两名刺客早已仓促的逃之夭夭,却没有杀得了常在。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尚于祯便另外安排了一批人保护常在,里三层,外三层。
尚于妍与尚于祯也大肆翻脸,说什么大哥一点都不疼她了,现在还一味袒护要杀她的刺客……尚于祯却冷着脸,坚持己见,说,一切等景初醒了再行商议。
最后,尚于妍终是妥协了,毕竟嫂嫂救了她,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事。听说,她也曾过来看过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我忏悔,我自然毫不知情,这些都是春儿告诉我的,不知是真是假,我姑且相信了。
她还让春儿把一些个奇珍异宝交给我,这个小妮子,在宫中呆得久了,就知道用这一招贿赂人心,殊不知,并非人人都喜欢这些个玩意儿,它们虽美丽,却过于冰冷,暖不了身心,这些尚于妍可否明白?
只是她已经回宫了,恐怕我们再不会相见了,毕竟到明年这个时候是段漫长的时间,这其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已经离开山庄了……
毕竟这个硕大又沉郁的大宅子终究不属于我。